我索性道:“我不管了!剛才找不到你人,我就替你答應了,你必須出席!我們免費搭的順風船,便宜佔夠了,眼看到了地方,總不能不給人家面子吧。再說,沈總管人不錯……”
話未說完,“冰山”就有了反應——完全無視我的反應,直接越過我走了。我無語,早知道說也白說,“冰山”要是融化了,那就不是“冰山”了,怕是會升級為“火山”吧。
晚上,“冰山”自然沒有出席,我滿嘴跑火車為他找編造各種理由。沈伯是個明白人,淡淡一笑並不去戳穿我單薄的謊言,仍熱情地把我招呼到他的那桌。
沈伯這桌坐的全是船上有頭臉的人物,就我一個“外人”,倒另我不自在了,只得頻頻向眾人示好,緩解尷尬。心說,好在以前在現代,有過陪媽媽應酬公司客戶和政府官員的經歷,這場面上的事多少懂些,“公關”工作勉強應付得來。
可一不小心就被灌了10多杯,臉開始發燙,心中暗叫不妙,“輕敵”了。這群商人走南闖北的,中國人自古以來又有在酒桌上談生意的習慣,他們的酒量豈是我個自作聰明的小丫頭能比的?只好藉口方便,溜出了宴席。
我頭重腳輕,又不敢回艙房被人抓回去灌酒。只好披了件厚實的披風到甲板上吹冷風,讓自己盡快清醒過來。下意思撫上“鳳啟”,“朱佑樘,我明日就到杭州了,轉眼分開半年了,我還好,你呢?過得好嗎?”
抬頭望月,明月渾圓如盤、皎潔如碧,悠悠散發著鬼魅般的光芒。突然想到月宮中的嫦娥仙子,不知她是否也在享受“人圓己缺”的清苦。
“‘常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你至少是偷了靈藥,理應為自己的行為承受不爽的報應,可我到底造了什麼孽?”
我苦笑,眼風無意掃到“冰山”孤寂的身影坐在船艙上面。四下尋找,根本沒見攀爬工具。不禁感慨:高手啊!小二層樓的設計,輕松穩當的坐到上面,還不算高手嗎?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雖不瞭解“冰山”,直覺告訴我這句詩很符合我們倆的現狀。於是,我從後艙尋了把長梯,小心翼翼地爬到船艙上面。好在我身體靈活,估計一般女孩真沒這個膽呢。
厚顏無恥的緊貼“冰山”坐下,藉著酒勁,也不恩人長恩人短的叫他了,“‘冰山’,我告訴你哦,下面的菜不錯,不去很吃虧的。湯圓嘛,五仁餡的,那酒就更帶勁了!呃——”說著我還應景地打了個酒嗝。
“冰山”瞅也不瞅我一眼,舉目遠眺。許多日來我也習慣了自言自語,倒不介意他的冷漠,接著說:“沈伯人不錯,就是身邊的人太混了,死命的灌我。你說我和他們又不熟,光是客氣犯得著這樣嗎?饒我還能喝上幾杯,要不早被當場撂倒了!”
轉眼瞥見“冰山”另一側放著兩只小酒壇,伸手搶過一壇,“呦~‘冰山’,挺會享受的嘛!吹著冷風喝著小酒,呵呵,咦?怎麼空了?你怎麼這麼能喝?能喝不下去‘陪酒’!”我伸手又去夠另一壇酒,試著在手裡掂量一下,還剩一點,也不管不顧,抬起來一仰脖。嗯,和下面的是一種酒,挺烈挺辣的。
酒喝得太急,我不自覺咳了幾聲,緩解咽喉灼熱。猛然想到“冰山”剛才也是這麼直接捧壇喝的,那不就是~~嘻嘻,我偷笑,把頭低向酒壇上,“間接kiss!”還是憋不住說了出來。轉而不覺羞愧,反而囂張的大笑出來,原來“酒壯熊人膽”是真的。
“喂!‘冰山’你不用給我‘反應’啊!我知道你不會有反應的。”我頭也不抬,又補了一口酒,既然已經這德行了,不怕真醉上一場。今天就放肆一次,揮霍一次吧!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纏著你嗎?當然要報恩了,但更重要的是,呃——”我努力睜睜隨時可能合上的雙眼,“你實在太帥了,像高大英俊、風流瀟灑、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什麼的都不足以形容你。然後,然後你太有魅力了,是鬼魅的那種,神秘得像夜空一樣,明明星光燦爛,卻深不見底。哈哈,你是我見過的最有sense的男人!哈哈……”我想發酒瘋不過如此,就是把想說的、不敢說的一股腦全說出來。末了,還拍拍他的肩膀,勉強剋制笑意,“不過,你放心,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你們古人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嘛,我又不是古人!哈哈,本小姐想得開的,貞潔雖重,小命更重!無非是被你看到了漂亮的鎖骨和白皙的大腿嘛!哦對了,還被你‘摸過’幾下。不過,算了,本小姐大人大量,權當被狗咬了!哈哈……”我早已不知所言。
我抱起“冰山”的胳膊,“我想唱歌!‘冰山’,我給你唱歌吧。告訴你哦,我很會唱歌,以前就想參加‘超女’,可我媽說啥不讓我參加‘選秀’,要不興許早成大明星了!”說完也不看“冰山”,哼哼唧唧唱了起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意識隨著歌聲逐漸飄遠,隱約記得最後坐都坐不穩了。索性倒在“冰山”的大腿上,“喂,‘冰山’,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
等我醒來,已經日上三竿。我揉著疼痛眩暈的腦袋,只覺口幹舌燥,嘴唇含腥。費力睜開調整不好焦距的雙眼,感受著所謂的宿醉後遺症。勉強支著身體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回到了艙房,身上還蓋著厚實的棉被。
我開始“地毯式”搜尋混沌的記憶,只記得有一個冷峻的聲音說過“子夜”。“誰說的?‘子夜’是什麼?”總不會是茅盾先生創作的長篇吧,就是原名為《夕陽》的那部,太離譜了。
“難道是……不會吧?!呵呵……”我自嘲的笑笑,想象力越來越豐富了,這要是回現代去非改行當個家不可。
“咕嚕——”小胃的抗議讓我徹底清醒過來。怎麼這麼餓?為了避免空腹喝酒傷身,我昨晚吃了不少東西啊,難道酒精有促進食物消化的作用?枉我在現代活了十幾年也沒聽說過。要真這樣,以後得多喝點,興許有助於減肥呢。
我餓得心慌,顧不上胡思亂想,爬起身去桌上倒了杯隔夜涼茶潤潤喉,轉身到外面“覓食”。可惜睡過了頭,過了飯點,好不容易在廚房裡找到了兩個涼饅頭。見四下無人,顧不得形象,直接動手抓起饅頭大口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