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驍也看清了來人,朝著裴紜疑惑地看了一眼。
裴紜卻無暇顧及華驍的目光,只直直地盯著前面的白蘇嬤嬤。
她心裡矛盾地糾結成一團亂麻,她心裡既為白蘇嬤嬤此時此刻出現在此地而震驚,又覺得白蘇嬤嬤現身於此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見裴紜沒有聲張,沒有喚人,只是看著白蘇嬤嬤,華驍也不做聲看著。
白蘇嬤嬤在池子面前稍微站了一下子後,她捏起拳頭,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的樣子,凝著眉頭,朝池中走去。
合連池是大池環繞小池的構造,其中有幾個石樁排列而成的通道,可以從合連池最外圍走到裡側,來到青蓮十二月蟾雕像的臺子上。
天氣轉涼之後,池子裡的水本就不多了,更何況現在下了雪,池子裡也早就看不見水,只是結成了一片薄冰。
白蘇嬤嬤此刻就走在石樁上,她的每一步都邁地很堅決,腳步不急不緩,很快就來到了青蓮十二月蟾的臺子上。
她徑直走到正中央的月蟾雕像前,然後從袖子中拿出一把小刀,毫不猶豫地劃了自己的手掌一道。
鮮血順著她的手掌緩緩流下,可是白蘇嬤嬤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痛感,臉色一動不動地將染血的手按在那月蟾的頭上。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
可是不是在眼前,是在遠處。
裴紜和華驍相望一眼,兩人在雙方的眼神中達成一致:應該是那道石門的動靜。
看著面前的十二月蟾一點動靜都沒有,白蘇嬤嬤像被抽出了最後一口氣,整個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癱倒在地上。
白蘇嬤嬤仰起頭看向天,冷笑了幾聲道:“天意是如此麼?天意是如此!”然後她低下頭看著劃傷流血的手,嘴裡獨自喃喃著:“果然,果然我還是不行的。沒有她的血脈,果然是不行的……”
前一刻她還在感慨天意弄人,而下一刻她就得到了天意的回應。
剛剛嘴上念道著的人,似乎在耳邊響起了她的聲音。
“白蘇嬤嬤。”
裴紜有些猶豫地開口喊道,只不過幾日不見,她竟覺得今晚的白蘇嬤嬤太過陌生。
白蘇嬤嬤回頭看過去身後的來人,一瞬間淚水湧出眼眶,她從地上搖搖擺擺地起身,然後一把抓住裴紜的雙臂,顫抖著雙唇說:“紜姐兒!紜姐兒!是你!你,你沒死!”
雖然裴紜在心中想著,自己詐死所以白蘇嬤嬤見到自己肯定會覺得很吃驚,但是她還是眼前白蘇嬤嬤有些扭曲的面容給嚇到了。
她像是溺水的人,在水裡緊緊抓住一條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著裴紜的雙臂。
看著身邊的裴紜神情似乎不太對勁,華驍朝白蘇嬤嬤的兩手拍了拍。
華驍看似是輕輕地拍了兩下,但其實用的力度只重不輕。
白蘇嬤嬤的手就這麼給華驍從裴紜身上拍下。
而這時,她好像才意識到裴紜身邊還站著華驍,連忙喊道:“王爺。”
華驍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而此時一向尊卑有別,恪守禮矩的白蘇嬤嬤卻沒有再理會華驍,只是緊張地對裴紜說道:“娘娘,您快,快去用手摸那月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