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華驍的語氣十分篤定,像吃了秤砣一般。
“我……真的不知道。”裴紜重申。
“你一定知道。”
“我一定不知道。”
“我沒工夫跟你在這耗著!”
身後的華驍好像動了身形,裴紜不知道他具體在幹什麼,華驍似乎在一步一步靠近她,直到裴紜聽到劍出鞘的劃聲,她知道了——華驍拿起了剛剛擺在廊椅柱上的那把劍!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知道還是不知道?”
裴紜緊閉雙眼,明明華驍的聲音在身後,可是華驍低沉冷酷的聲音卻讓她覺得,那把劍就在自己面前,下一刻它就會附上自己的脖子,割破她的血脈。
裴紜的腦子閃過自己前一世被蒙著眼,跪在沙漠荒地上的情景。
她現在也閉著眼睛站在此處,腿腳早已無力,隨時會軟倒在地。
那時戈壁灘的風是不是像今天一般冷?裴紜在心裡問自己。
她沒想到這一輩子,自己是這麼死去的。怎麼每次的死法都這麼壯烈,這麼的不測,這麼的不人道。木棉說,人生人世,因果輪回。她每次都慘死,到底是做了幾輩子的惡事?
但這麼閉著眼死實在不符合她的人生準則。哦,這人生準則是她現在剛定的。那就是——死也得死個明白!
於是裴紜毅然決然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她沒敢回頭,光是地面上的投影就足夠讓她寫下一百個王府恐怖故事。
地面上,她的影子後面有一個更高更大的影子。
那個影子手裡握著一把劍。
那把劍正在一寸一寸地朝她頭頂移動著。
就在劍的影子準備戳向自己的頭的時候,裴紜終於還是忍不住叫出聲:
“我知道!”
“你別動!”
被華驍這一吼,裴紜下意識地就蹲了下來,內心一萬個罵娘:你要砍老子,還讓老子不動,你當你在砍蘿蔔呢?
然而蹲下的瞬間,裴紜還是感受到頭頂一股劍氣揮過。
一個東西掉落的聲音。
不會是我的腦袋吧?裴紜顫顫巍巍地抬起手,往自己脖子摸索,當手指觸到脖子時,極度冰冷的溫度讓她一個激靈,但同時也讓她欣喜——她的腦袋還在!
“我不是讓你別動嗎!”華驍氣急敗壞地走到裴紜跟前,然後更加惱怒地吼道:“你她媽怎麼還哭了啊!”
裴紜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她想吸一口氣,鼻子卻早已被鼻涕給堵住了,一下子上氣不接下氣,裴紜咳得滿臉通紅。
華驍一時手足無措,他想起小時候自己被嗆到時,母妃替自己拍背順氣。他是不是也要幫裴紜這樣做?但這念頭只是出現了那麼一瞬,就被華驍打消了。
他將劍收進劍鞘裡,手握著劍,雙臂環胸,站在裴紜蹲著的身子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裴紜,看到裴紜漸漸喘過氣來了,不咳了,華驍語氣極為不屑地說道:“你給老子哭個屁啊!”
誰知道裴紜突然站起身來,拿手背幹脆利落地擦幹兩頰的淚漬。然後用盡全身氣力,對華驍吼道:“老子以為你要殺我啊!”
可能是她的哭容太過醜絕,可能是她的聲音太過振聾發聵,也可能是從沒人敢在他華大爺面前,這麼自稱“老子”,這麼對他吼,華驍一時呆滯住了。
他表示,以上都有!
被裴紜這麼一吼,看著裴紜哭地眼紅鼻紅,可憐又倔強的模樣,華驍說話時竟有點磕磕巴巴:“你,你剛剛頭上有一隻毛蟲!我幫你,拿劍揮下來了。”
裴紜順著華驍的目光看向地上,果然,有一個被分屍還在蜷縮著的蟲屍。
幹你娘哦!你他媽就不能用正常一點的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