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蛜離開後,皇上將筆丟在龍案,低聲道了句,“不知所謂。”
李德清聽到了,神情不變,心裡暗自盤算,皇上說得是誰?皇後還是懿貴妃?
徐蛜也讓身邊的女官,大張旗鼓地捧著一本《女誡》去了裴國公府,賞給裴國公夫人;上午皇後賞本《女誡》給睿國公夫人,下午懿貴妃就賞本《女誡》給裴國公夫人;各府恍然大悟,原來是兩位後宮主子鬥法,害兩位國公夫人受了無妄之災。
“要不要我進宮去問問怎麼回事?”沈丹遐這會子不氣了,論年紀、論名望、論資格,裴國公夫人都要在她之上,裴國公夫人都收到了《女誡》,她收一本貌似也沒啥了。
“用不著,懿貴妃和皇後相處了這麼多年,她知道怎麼應付,我們不用管。”徐朗淡然道。後宮現在一片混亂,若是徐蛜沒有能力立足,那外面的人再怎麼幫她,都是徒勞。
爛泥是扶不上牆的,沈丹遐明瞭的頷首,將那本《女誡》墊箱底了。
楊靈芝得知徐蛜賞了本《女誡》給她母親,勃然大怒,就要親自去崇德宮找徐蛜算賬,她的奶孃說了句,“懿貴妃賞《女誡》之前,去了趟勤政殿。”
楊靈芝臉色巨變,踉蹌地向後退了兩步,“這……這是皇上的意思?”上次皇上放狠話要廢後,她已被嚇著了,龜縮了三個月,才讓心神安定下來,這下又呯呯亂跳了。
見楊靈芝面露懼色,龐琳知她膽怯,目光一轉,給她找臺階下,“娘娘,您根本無須去崇德宮,明天懿貴妃會來請安,到時候,您再責問她也不遲。”
“好,本宮就在啟元宮等她來。”楊靈芝坐回寶座之上。
後妃之爭,由此事正式拉開序幕,後宮眾人紛紛站隊,鬥得不亦樂乎,每天都有人被罰抄寫宮訓什麼的。趙太後幸災樂禍,“後宮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真是好呀,哈哈哈。”
“什麼事讓母後笑得如此開懷?”皇上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趙太後斂去笑容,冷著臉問道:“你過來做什麼?”
“兒臣來看望母後。”身穿龍袍的皇上大步走了進來。
趙太後嗤笑一聲,道:“有話就直說,少說廢話,哀家不想看到你。”兩人之間已是死敵,她於他有殺母之仇,他於她有殺子之仇,能不見面,還是少見面的好。
皇上走到她對面坐下,道:“朕以為四皇弟病逝後,悲痛欲絕的母後會在壽安宮過養老,不問世事的日子,沒想到母後人老心不老,事必躬親。”
趙太後嘆了口氣,道:“哀家也想過含飴弄孫的清閑日子,可是沒孫子承歡膝下,哀家也只能管點閑事打發時間。”想要她手中的宮權,就拿兒子來換。
“四皇弟在那邊很孤單,朕覺得把大皇妹或者二皇妹送過去陪他,母後覺得如何?”皇上笑問道。
趙太後一拍榻幾,“你敢。”
“母後要不要賭一賭?”皇上眯著眼問道。
“你……你這個惡魔。”趙太後罵道。
皇上唇角露出淡淡的笑,但笑不及眼底,“母後當年殺人奪子時,就該想到會有今日的後果。”
趙太後早就猜到皇上已知實情,並不驚恐,冷冷地道:“她背主勾引主子的男人,她死有餘辜。”
皇上握緊了拳頭,道:“朕查過,若不是母後送來的那碗解酒湯,先帝不會行那畜牲不如的事。你算計了先帝,算計了朕的生母,卻還要擺出受了傷害的樣子,你真是卑劣無恥。”
趙太後抿了抿唇,沉默片刻,道:“以前的事,過去了,沒必要再說,宮權,哀家可以交出來,但是……”
“沒有但是。”皇上打斷她的話,“今天朕不是來跟你討要宮權的,今天朕是來警告你的,你若不肯在宮裡安分過日子,那朕就送你去馬頭山的普寧寺靜養。”
“你敢!”趙太後又拍了一次桌子。
“母後說是送大皇妹去陪四皇弟好,還是送二皇妹去陪四皇弟好?”皇上問道。
看著氣得臉色鐵青、渾身發抖的趙太後,皇上心情舒暢,大笑著揚長而去,不過宮權到手了,他交給了楊靈芝,但是又給了徐蛜和趙忎之協理六宮之權。楊靈芝雖然生氣,卻忍了下來。
時光如梭,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七,皇上來啟元宮,跟楊靈芝商量除夕夜宴的事,“眼瞧著這幾日又要下雪,我們皇家雖以月代年守孝,但畢竟父皇新喪,這大年三十也就別折騰,設晚宴了,讓辛苦一年的臣子們在家裡好好的過個團圓年,別誤了初一的登基大典。”雖然高榳已經是大豐的實際掌權人,但為了表示孝道,登基大典定在了明年正月初一,新年新歲新氣象。
“妾身也是這麼想的。”楊靈芝討好地笑道。
“就擺個家宴。”皇上笑道。
“皇上,妾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講。”楊靈芝瞧著皇上的心情不錯,壯著膽子道。
“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那就不用講了。”皇上臉色微冷地道。
楊靈芝哽了一下,道:“皇上,大過年的,不接三皇子回宮,這不太合適吧,哪有把孩子放在臣子家過年的道理?”她其實懷疑高磊是皇上和沈丹遐的兒子,所以皇上才找藉口將人送去徐家,讓他跟在親娘身邊。
“朕已派人去接他回宮了。”皇上站起身,“你好好準備除夕家宴。”
“皇上,就快要用午膳了。”楊靈芝想要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