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結界只可以用於防禦嗎?
呂承淵在天上劃過一個曲線,抬手一點,正在追擊的迪突然撞在一面牆壁上。
嘭!還沒有從沖撞的暈眩感當中恢複過來,呂承淵已經飛近,一槍射出。本該有結界存在的位置沒有對子彈造成影響,子彈穿過,已經接近迪的面門。
迪一張嘴:“啊!”
音波擊落子彈,呂承淵已經適時地繞到了頭頂,子彈像雨一樣潑了下來。
迪有了準備,倒退著飛離,兩道音波尖鳴著彈出去。迪抬頭,看見自己的老對手在笑。
嘭!後腰砸在一件尖銳地無形凸起上。邊緣並不尖銳,但在相對的高速下,足夠破開人類嬌嫩的面板和衣物。
迪的眼前一黑,呂承淵再次飛近,一腳蹬在迪的小腹,銳角紮得更深。
“啊!”音波把呂承淵逼退,迪嘔出一口血,強撐著拔出自己的身體。鮮血淋漓,從天空噴灑著跌落地面,那道作惡的結界早就不見了蹤影。
“怪不得你會帶上兩把槍,高速運動當中,純防禦的結界也可以起到攻擊的效果。”
“張艾嘉給我出的點子,那丫頭少有熱心,難得有尊重老人的時候,我總該聽一聽。”
“不得不說,效果真的不錯。”迪扯著止血繃帶胡亂裹住腰上的傷。這種急救其實沒有價值,傷口太大了,而且因為呂承淵後來那一腳,內腹也有損傷,簡單的包紮連血都止不住。
不過呂承淵也只會容忍這種程度地急救,更何況在亞特蘭蒂斯,除了不知掉到哪裡的柯蘭,迪也想不出哪裡還有靠得住的醫生。
“弄完了?”呂承淵慢條斯理地換好彈夾,抽空摸出幾片茶葉,又塞進嘴裡,苦苦澀澀,就像是兩人現在的處境。
“嗯,開始吧!”迪點了點頭,二話不說撥動琴絃,音波破空沖向呂承淵,遠遠的就被排布在空中的結界感知,呂承淵騰起,避開核心,反手兩槍。
這次迪不動了,張開大嘴,高頻的波紋像牆一樣擋住子彈,又是幾道音波。
雙方的能力都是無形無質的,呂承淵憑散佈在空中的小塊結界感知迪的攻擊,飛快移動。迪索性一動不動,只在原地隨著呂承淵的方位轉身,老呂的能力只能施展在肉眼可及的位置,不可能憑空把他切成兩半。兩人之間太過熟悉,戰鬥進入到無聊地僵局。
時間流逝,順著平鋪在地面的軌道,那四片大鐘越來越接近,呂承淵很想用開天闢地推倒其中一部分,但全力施為,自己就只能一動不動,像靶子一樣暴露在迪的面前。或許這就是迪的目的之一?
“你應該知道,鐘有擴大音波的作用。”呂承淵停下,覺得應該和對手好好談一談。
“我知道啊。”迪笑得很灑脫,因為不停失血,臉色已經不單是粉底打出來的白,而是真正的,泛著青色的慘白。
“在鐘的內部,連你自己都不能倖免。”
“我知道啊。”
迪的反應讓呂承淵心裡不斷下沉,對方,似乎已經有覺悟了。
“何必呢?”
“忠誠了一輩子的人啊。”迪看著越來越近的巨大銅鐘,它們一旦合攏,就是終結。他感慨道,“在背棄族群和背棄信仰之間,讓你選一個,你選什麼?”
呂承淵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一抬手,一面巨大的結界攔住在其中一塊銅鐘的行進路上,那裡被攔住了。
迪揚起吉他,也不攻擊呂承淵,音波一股接一股撞上結界,共振的頻率一點點接近,呂承淵的面色也變得慘白,推鐘的奴隸接連爆體,剩下的逃散起來,但數千騎兵從四邊八方圍剿,無情地將逃散的奴隸砍死,隨即下馬,卸掉鎧甲扶住大鐘。
呂承淵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結界撤除,大鐘在城市中心哐地合攏,近百米高,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
呂承淵和迪被關在銅鐘裡,世界整個黑暗下來。
“何至於……”呂承淵搖搖頭。
激昂的樂曲想起,是那首“永生國度的死難日”,呂承淵細細品著,終於明白是什麼在吸引著自己一直喜歡這首嘈雜的重金屬電音,那是一種深沉的絕望。
心髒的負荷越來越大,音波在銅鐘之間反複折轉,脆烈的旋律已經變成純粹的嗡嗡聲,血液從毛孔和七竅當中滲出,呂承淵嘆了口氣,旋即炸成漫天血霧,和迪的血肉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