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個空籠子,但許氏倒是經常在鳥籠裡添鳥食和清水,有時候會有野鳥飛來停留片刻,吃吃食,喝點水。
除了野鳥,平時也會有一隻漂亮的白鴿飛來。
許氏將籠子裡的清水和鳥食添滿,靜靜的立在一邊。
過了許久,中間來了一隻小麻雀,在籠子邊上撲稜了許久,才吃了幾口食物,只是許氏動了動腳,那小麻雀受了驚嚇,撲稜稜的飛走了。
再過了一會,那隻經常來的白鴿飛了過來,落在鳥籠的架子上。
許氏慢慢的抬手輕撫著它潔白的羽毛,然後從袖中抽出一張小小的紙條,捲起綁在它的腳上。
用了食後,那白鴿又飛走了。
許氏看著它飛遠,才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用爐子燒了一壺水,靜靜的坐在桌邊等候著。
一直到夜幕降臨,外面寂靜無聲,偶爾有遠處普濟庵大殿的尼姑做法事的聲音傳來。
屋子裡的空氣很沉悶,兼之屋子裡的人是人心惶惶,就難免顯得有些悽涼和孤寂。
天空又下起雪來,已經過了年,算是春雪。
如果按照百姓的說法,春雪下了,那今年是絕對不會幹旱的,所以這雪,對於百姓來說,是喜聞樂見的。
就在這大雪紛紛揚揚之時,一個老者匆匆的在普濟庵隱秘的小道上蹣跚而行。
人,是跟著普濟庵的觀主進來的。
七拐八拐的,終於到了目的地,就是許氏的院子門口。
廊下的燈光打在老者的臉上,露出許老伯爺的臉。
看著東屋的窗欞上映照出來的燈光,他揹著手往裡而去。
許老伯爺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姜老太爺和他是一輩子的朋友,臨了卻被他捏著把柄,最後反目成仇。
他們倆的遭遇其實是差不多的。
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子女,而姜老太爺駕馭不了他的兒子。
所不同的是,他的兒女都是愚蠢透頂,將老太爺的兒子則是野馬,不按常理出牌。
只不過,最後的結局仍是殊途同歸。
他推開屋子的門,裡頭許氏聽到聲音,回過頭站起身來,見到許老伯爺的身影,許氏驚訝萬分,手舞足蹈的比劃著。
她上下打量著許老伯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沒想到父親會過來,以為最多也就是哪個兄弟來一趟,或者是侄兒許彬過來。
她都已經想好,誰來該用什麼方式說話了,只千算萬算,沒算到父親會過來。
許氏咬著牙,雖然本能上感覺不好,但面前的人是父親,最疼愛她的父親。
“父親,我要離開這裡。”許氏在紙上寫著。
許老伯爺看著眼前憔悴不堪的女兒,身上的衣服是粗布衣裳,頭發隨便的用一根銀簪子挽著,哪裡還有伯府姑娘,將軍府夫人的貴氣?
他不禁悶嘆一口氣,這個女兒他是真的放在心坎上疼的。
無奈,看起來精明,實則是個蠢貨。
當年死活要嫁給姜崇,為了嫁給他,不惜上了野男人的床,珠胎暗結,設計姜崇。
想到這些,他不覺再嘆一聲,“你忘了當初能來這裡,就是和姜家說好,一輩子青燈古佛的。”
“當初就說了讓你好好對待姜崇的孩子,你既然都能對姜瑜好,可為什麼不能對姜璇好?”
“一個姑娘,不過一份嫁妝就打發了。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許氏淚眼婆娑,如今說什麼都晚了,她憤恨的紙上寫著,“父親不是伯爺嗎?不是尚書嗎?為何還不能收拾那個死丫頭,讓我在這裡受罪,您忍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