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夫人過世一年沒到,許家二姑娘進門之前,有一對夫婦來府裡說綠柳是他們被人拐賣的女兒,要將綠柳贖出去,老夫人雖然不捨,也還是放了綠柳出去,連贖身的錢都沒要。”
姜璇又問道,“你呢?是為什麼出府的?”
春嬌嘲諷的笑了笑,“我雖然是府裡的家生子,但老子娘都死了,獨留我一人,許夫人進門後,尋了個錯,將我打發出去了。
我在京城過不下去,就回了金陵投靠親戚,後來嫁人生子,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姑娘了,沒想到,姜家竟然又搬回了金陵。”
“姑娘,奴婢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我也只知道這些,我丈夫孩子是無辜的,什麼都不知道,求您放他們一條生路。”
姜璇眨了眨眼睛,讓淚水不要流出來,她的胸腔中氣血翻湧,那個綠柳到底是誰的人,已經不言而喻。
原來,不僅僅是許氏,就連老夫人,都在她孃的死裡摻和了一腳。
林家當時還沒有敗落,雖然不說如日中天,可也不容小覷,許家比林家多的就是個爵位,老夫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娘?
許家有什麼好處許給老夫人?許給姜家?
好半響,春嬌快要絕望的時候,她才道,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多謝你告訴我這些,你離開姜家,就和你的丈夫孩子離開吧,去哪裡都好。只是,別再去京城了。”
春嬌磕頭謝過姜璇。
“許氏去探望我孃的時候,都說了什麼?你知道嗎?”姜璇最後問了一句。
春嬌搖搖頭,“許家和姜家是故交,許二姑娘時常來探望老夫人,和夫人的關系也不好不壞。
那天她來探望夫人,是綠柳姐姐在邊上照顧,我這樣的小丫頭是近不了身的。所以沒聽到說什麼。”
姜璇早就有意識林棠的死和許氏脫不了關系,思想準備做的再好,這會親耳聽到,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許久,許久,姜璇才摸著眼淚,對碧雲說道,
“你送她出去,竟然不要讓人發現。還有,哥哥那邊如果來問,先不要告訴他。”
她抬起紅紅的眼眶,眼裡的叮囑春嬌,“大少爺如果要問你,你什麼也不許說,聽到沒有?就說是我認錯了人,離開這裡,帶著你的丈夫孩子,趕緊走。”
姜瑜知道後,情緒會如何,她能夠想象。
可他的仕途才剛剛開始,她不能讓許氏的骯髒來毀了哥哥的前途。
許氏,就由她來解決,至於老夫人,她總也要弄清楚,她在裡頭陷的有多深,這樣,她才能決定如何的處置。
父親,也許是知道老夫人在母親的死裡有手腳,所以才會醉酒,才會說對不起母親。
生養之恩的母親和結發妻子,父親怎麼選都是錯的。她可以理解,當時他遠在邊疆,回來奔喪已成定局。
之後,又為了家族,妥協,讓許氏以平妻的身份進門。
她知道父親是無辜的,心裡還是不由自主的恨他。
碧雲送春嬌出去,看著屋內的繁花錦繡,她覺得有些累了。
情緒,欺負太大了。
她拿出掛在脖間,黃先生留給她的那方小印,摩挲著溫潤的羊脂玉,突然很想念黃先生,如果他在的話,肯定能給自己一些安慰,能幫自己指點方向。
可惜,她將要離開金陵,去往京城,而他,還不知道在哪裡。
人都不在身邊,他給自己這個小印,又有什麼用呢?
她將小印掛回去,貼身放好。
除去生死,無大事。
姜璇自認為還是很豁達的,從前只要許氏不挑釁到她頭上,她也可以相安無事的處下去。
但她無法容忍為了一己私利,就剝奪他人生命的行為。
她無法容忍。
這個人還是她的母親。
這一晚,姜璇翻來覆去,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