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勿急,也勿慌,慢慢聽我說,好不好?”
顧念收斂笑意,坐好身子,望著蹲在床榻前的丈夫。
這樣的感覺於顧念來說,格外的好,她不是隻固守在內宅的婦人。
天,還未破曉。
老鴰在城樓的旗杆上不停地呱呱叫著,聽到有人來,撲稜著翅膀,忽而就飛遠了。
蕭越騎在馬上,冷眼盯著那飛走的老鴰。
他到朝會大殿時,其他的朝臣還未到齊,他站在甬道上,一個太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沒跑到近前,就大聲喊道,“陛下召見晉王覲見。”
蕭越驀然看去,從永平帝向他坦白後,除去在晉王府那日,從來這樣在人前,單獨召見過他。
他頓了下,之後邁開步伐朝裡大步而去。
到了養心殿,他大步行至養心殿禦案前,停在那裡,身影一動不動。
永平帝正襟危坐,上下打量著蕭越,最後慢慢抬起視線,盯著他投來的兩道目光,“怎麼?日日上朝拜見,規矩還是如此散漫?”
蕭越慢慢地下跪,朝著前方的皇帝行叩首之禮,“蕭越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一字一句,如發自肺腑胸腔的最深處。
永平帝淡淡道,“平身吧。”
“今日,叫你來,是和你說,你將蕭曦送到朕身邊來撫養。”
蕭越注視著神色漠然的永平帝,眼底漸漸凝出隱忍的怒氣,咬著牙道,“你也知道他姓蕭!是我的兒子。
我是不會同意的。”
他頓了下,道,“再說,旭兒,他將來繼承的是肅王的衣缽,他跟著岳父姓。這事,陛下不是已經知道了?還曾下了冊封世子的旨意給岳父?”
殿內寂靜一片,唯獨牆角的香爐裡的龍涎香在嫋嫋升起。
“你不認朕為父也罷了,朕無意再勉強於你。你把旭兒留給朕,從今往後,朕與你就只是君臣!”
永平帝冷冷道。
“若是我不應呢?”蕭越的聲音陰冷沉鬱。
永平帝臉色緊緊地繃了起來,“朕知你天生反骨,無君無父,但是有一件事,蕭越,你大約還不知道。”
永平帝身體坐的越發筆直,一字一字地道,“有人傳了密信給朕,說你岳父,他找到了當年肅王的最後一支精銳。”
“這些,他可曾告訴過你?他的居心,你可知道?”
蕭越的眸光倏然定住。
永平帝見他這樣,笑了笑,“你很吃驚?”
“朕雖然不知道這傳密信的人是誰,可朕知道,這定然是真的,朕從來沒告訴過你,當年肅王的那支精銳營在肅王死後,就失去了蹤跡。”
“朕以東離的國運為誓,朕放過你岳父,放他遠走海外,只要他和那支精銳,有生之年,不再踏上東離國土一步,從今往後,朕絕不為難他半分。”
“朕退讓一步,朕要你也向朕退讓一步,旭兒改姓林,但不是你岳父的那個林,他將為我東離的下任帝王。”
“只要你答應,朕就放太子和他的後代家人離開,還有你岳父。”
“你若不應,朕就將太子,你的岳父,殺了!永絕後患。朕另立其他人為儲君!”
永平帝的身影,沉甸甸,冷冰冰。
在養心殿四處回蕩。
蕭越的十指緊緊握成拳頭,直接碰擦,咯咯作響。
“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要給誰,就是誰的。何況,如今,朕是將天下交給朕的孫兒,天經地義!”
這句天經地義,當初當著蕭越的面,他也曾說過一次,那次,他說的是‘傳給兒子,天經地義’,這次,他退讓到傳給孫子。
蕭越抬眼看向永平帝,眼底一片猩紅,咬著牙,朝著皇帝,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永平帝坐在禦案後,一動不動,冷笑,“莫非,你想弒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