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子彷彿鬆了一口氣,他沒有反抗,反而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顧念語氣輕慢,卻很冷,“你第一次瞞我說紀氏瘋了,我信你了,可偏偏她沒瘋。”
“第二次,你和我說她瘋了,我留了個心眼,請了太醫過來診治,是瘋了,我還為此自責過,可沒想到,你還是騙了我!”
“紀氏根本就沒瘋,你給她吃藥,以此瞞騙太醫。”
顧念繼續道,“如果她真的瘋了,不可能在兩個月前,還能給陸總管寫信!”
隨著聲音的落下,顧念也走到張春子的身邊。
張春子道,“是,這件事,我是騙了你,可你誤會我了,我也不想的,我也是被逼的,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
“被逼的?誰逼的你?”顧念眯眼。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站在那裡,背躬了起來,“我沒有見過他,每次都是個相貌平常的中年男人間的我,而且一看那人也不過是中間傳話的,我當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不知道他們是誰,你還這樣瞞我。”顧念呵斥道,恨不能一腳踹在張春子的身上。
“他們抓了你什麼把柄?”顧念問道。
張春子嘆了口氣,道,“老頭子一輩子孤身一人,可我也曾是有過妻兒的,因為醉心醫術,喜歡變裝,我的妻子受不了,趁著一天我外出尋草藥時,帶著孩子離開我了。”
“這麼多年,我一直四海為家,何嘗不是在找他們母子,我進王府也只是想找個地方安頓。可進去第一天,就被人盯上了。
他們讓我幫紀氏,我開始不知道要幫什麼,後來才知道,他們只是讓我幫著紀氏裝瘋……”
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就順手幫了,老頭子拿性命發誓,就做了這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
顧念看了他一會,退回椅子上坐下,一時間未曾說話。
從張春子入府,她就一直懷著幾分戒心。
不只是因為他為什麼恰巧會救了當年肅王部下的後代,當初蕭越撒了那麼多人手出去找他,都沒找到。
不是蕭越的手下不得力,恰恰相反,蕭越是將手下最得力的人撒了出去,可一點訊息也無。
偏偏,他卻自己送上門來。
如果他沒有說謊,那麼,是什麼人在幫紀氏?陸總管拿出的書信,確實是紀氏的筆跡,只是真假……
思忖間,蕭越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到地上坐著的張春子,也沒問原因,只是讓暗一將人帶了下去。
他走到顧念身邊,揉了揉她的發頂,“想什麼呢,我進來都不知道。”
顧念見到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安然的靠在他懷裡,“你回來了?今天事情太多了……頭疼。”
她的聲音軟軟的,讓蕭越的心也跟著軟了下來,他抬頭在她額頭上輕緩的揉著,溫聲道,“我回來了,就交給我,我給你帶了蜂蜜酥回來,還問店家要了配方,回頭若是吃了好,就讓廚下給你做。
你懷身子後,就吃不慣羊乳和牛乳,做在點心裡香甜些,興許就愛吃了。”
顧念知道他最近很忙碌,卻還這樣一直變著法子安排這些,此時內心又是甜蜜又是心疼他費心思。
當下也就放下那些煩人的事情,辦事埋怨辦是關切地說,“府裡有人關注著我呢,你那麼忙碌,就不要盯著這些了,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的。
那是人家店裡的招牌,你怎麼就拿過來了,如今王府的名頭在這鳳凰城可不好呢。“
蕭越一邊聽,一邊笑,“王妃說的,小的記下了,定然不給王府丟臉,這可是花了重金問店家買來的。”
說完吩咐黃芪將食盒裡的點心拿出來給顧念用一點。
顧念用了一塊就贊不絕口,一臉吃了兩塊半,這才顧及太飽傷身而停住了。
蕭越在他對面笑吟吟的看著她吃,顧念停了之後,才在她的注視下狼吞虎嚥的吃了兩塊。
用完點心,他扶著顧念回了隨遠堂,顧念吩咐青葉去小廚房給他弄點宵夜,兩人這才坐下來。
蕭越雙手環抱著顧念如今變得粗壯的腰肢,兩人頭挨著頭,臉挨著臉,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昏黃色的燭光在兩人臉上抹了一層柔和的毫光,怎麼看都是一幅溫馨美好的畫面,沒有多餘的言語,沒有多餘的動作。
僅僅是你回到了我觸手可及的身邊,我窩在你結實溫暖的懷裡,就能抵過外面的那些風風雨雨,紛紛擾擾。
也不知這樣抱了多久,蕭越悠悠開口道,“念念,本來你懷了身子,就該靜養,沒想到有這麼多事情發生。你辛苦了。“
顧念轉過頭去,一隻瑩潤的手臂撫過他的額頭、眼睛、鼻樑、臉頰、嘴唇,一處處輕柔地撫過,經歷了風霜刀劍的五官,溫和的燭光有一點點模糊了彼此意氣風華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