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個上午,管事們回了事慢慢退下,陸總管卻是臉色清灰,頭目森然的跪在地上,這一上午,她就如件稀奇的物件般,展示在滿府管事婆子,往來的粗使丫頭婆子面前。
不僅如此,他從年輕的時候,就沒這樣跪過了,就連從前在京城王府裡,紀氏想要安插自己的人手,也不敢對他如何,只是遠遠的打發他來這邊做大總管。
他的膝蓋,跪了一個上午,已經是麻木了。
做了幾十年的下人,今天才品過來做下人的滋味,原來是一步錯不得。
等到人退光了,顧念鬆了口氣,喝了半盞新泡的果茶,用了兩塊點心,然後吩咐黃芪,“回吧。”
黃芪抿了抿唇,忍著笑,稟報道,“王妃,陸總管還在外面跪著呢。”
顧念‘哎喲’一聲,“你們怎麼不早點說?快,快將他扶起來,陸總管可是府裡的老管家,你們怎麼不說……”
黃芪和青葉趕緊去外面攙扶著陸總管起身,這一上午,陸總管的膝蓋已經不是膝蓋,他被扶起後一動不敢動,黃芪和青葉,到底是姑娘家,扶起後,連忙放開了手。
沒想到,她倆這一放手,陸總管一個不穩,‘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顧念嚇了一跳,連忙讓兩人扶著陸總管坐在凳子上,半響,陸總管終於泛回了些活氣。
他還想跪下去,顧念連忙擺擺手,“你是府裡的老人,家裡也有好幾代,都在王府當差了,府裡既然能讓你到這邊來做總管,順便養老,必定是十分信任總管的。”
陸總管垂著頭,道,“是老奴辜負了府裡的信任,這總管老奴是做不下去了,還請王妃讓老奴卸了這總管的職務,讓老奴真正的養老去。”
顧念抱著那青花蓋碗,臉上帶著笑意,“瞧總管說的,我剛來,您就卸了總管的職位,這外人看來,還不得說我這個王妃容不下人?“
她輕輕呼了口氣,笑意滿面的看著陸總管,“不是我自誇,這天下的貴人,像我這麼好性子的,可沒幾個……”
陸總管垂下眼皮,恭聲道,“既然王妃信任老奴,那老奴就忝居著總管之位一段時間了。”
顧念微笑著看著陸總管一瘸一拐的離開議事廳。
孕婦的生活很單調,蕭越出門前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做針線,恨不能家裡的事情都幫她處理了。
顧念聽了管事的回話,看看日頭,用午飯的時間還早,於是吩咐黃芪,“套車,我們去外面逛逛。”
“我們來這裡這麼久,可都還沒出去看過,好好,我知道了,就找個茶樓,吃點這邊的點心如何?”顧念看黃芪那一臉的不贊同。
“秦嬤嬤不在,你倒成了黃嬤嬤了。”顧念打趣到。
黃芪一臉緋紅,“王妃,王爺的命令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就疼惜疼惜奴婢吧,那點心想吃讓人買來不就成了,再說,你肚子裡小世子多金貴。萬一有個閃失……“
顧念笑眯眯的看著黃芪,道,“那買進來的和剛出鍋的味道就是不一樣,你這樣,讓府裡的侍衛先去探好,我再去,難道,你就不想去外面看看?”
黃芪被鬧的沒辦法,明明剛剛在和管事說話的時候,是個威嚴的主母,可現在,就成了個沒吃到糖的孩子。
她生無可戀的去外面吩咐侍衛,先去打探城裡的酒樓哪家比較好,幹淨,然後她才和青葉,還有婆子,侍衛一起,拱衛著顧念去了打探好的酒樓。
顧念也確實是悶壞了,開始是千裡迢迢的過來,擔心著蕭越,現在一切都正常,既來之則安之。
酒樓的包間是侍衛們已經訂好的,她點了幾樣酒樓的招牌點心和菜品,準備吃的好,就讓人打包送到糧倉那邊給蕭越。
才剛上了一樣點心,外面樓下忽然傳來爭執聲,越來越大,漸漸還夾著扭打聲。
“我好端端的良家女兒,什麼時候賣身了?什麼時候做妾了,就是窮死,餓死,我女兒也不是做妾的命。”一個老人著蒼老的嗓音說。
一個年輕的男子冷聲哼道,“白字黑字,賣身為妾的文書在我手裡拿著,奇怪了,才拿了銀子就想抵賴?”
蒼老的男人似是氣的狠了,話都說不利索,“青天白日,老天爺在頭上看著呢,這文書是我花一兩銀子租城西豆腐巷豆腐攤的文書,什麼時候變成賣兒女的文書了?
什麼銀子?哪裡來的銀子,我見都沒見過,我還給了一兩銀子。“
年輕的男子冷笑道,“這紙上寫著呢,我舅舅花了一百倆銀子買你女兒做妾,要不是今天看了黃鸝,日子不好,明日就等著我舅舅的轎子來接人。
我舅舅可是王府的大總管,你女兒跟了她,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享福去的。
呵呵,想贖回女兒?別在我這裡撒潑,先拿一百倆銀子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