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永平帝轉身就走。
程貴妃見他毫不留情,她的眼睛緊緊盯著永平帝,忽然聲音尖利,大聲喊道,
“陛下,你說未曾虧待我們母子,你以為我不知,你的秘密嗎?”
“你的眼裡,從來只有蕭越,因為什麼,你心知肚明,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敢親近宮裡的嬪妃,你為什麼對晉王府多有恩寵?”
“這麼多年,不要說曦兒,就是太子,又何嘗多得過你一眼,他們都是你天經地義的兒子,繼承你的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可你呢?你只偏心蕭越。”
“可惜,太子以為蕭越站在他那邊,就沾沾自喜了,曦兒走上今日這一條路,難道不是你的幹系嗎?
明明是曦兒先提出要娶顧念,可你呢?竟然將她賜婚給蕭越,為什麼?
“你的秘密以為可以瞞住別人嗎?”
“張春子,就在我的手中。”
程貴妃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刺入永平帝的內心深處。
他停住腳步,慢慢地轉過身,眼神陰鷙的看著地上跪著的程貴妃。
他臉色鐵青,面容微微抽搐,神色猙獰,宛如一頭瞬間暴怒的惡獸。
“你方才說什麼?”
他咬牙,一步步逼近程貴妃,目光陰鷙無比。
程貴妃瑟縮了一下,目露恐懼,但她好像想到什麼,撲到永平帝的腳邊,抱著他的腿,慌亂道,
“陛下,臣妾是胡言亂語的,其實沒什麼人在我手裡,我什麼都不知道,臣妾只想你給曦兒一個機會。”
“那也是你寵愛著長大的孩子啊。”
她哭得肝腸寸斷,“馨兒已經去了廟裡,松兒也被你囚禁在府裡,如果曦兒再有什麼,臣妾真的不想活了。”
永平帝低頭看著程貴妃,半響,道,“你如果真的不想活,那朕也不攔著,但詔書已下,無更改的可能,你真的要有慈母心,那就好好的教導松兒,雖然,他已經沒有扳正的可能。”
說完,他抽腳,甩袖離去。再無回頭。
“去問問看,張春子如今在哪裡?是否還在晉王府。”
顧念和蕭越是五日後才回城的,因為暑熱,天才剛剛泛白,蕭越就帶著顧念坐上馬車回城去。
田野裡白霧飄蕩,從古樸而沉重的城門裡出來一列重兵人馬,前面是皇上身邊的禦林軍,中間是一輛清油帷布小車,後面是穿著飛魚服,佩著繡春刀的錦衣衛。
一行人,夾著清油帷布小車晃晃蕩蕩的往城外而去。
這隊人馬,就是護送四皇子去皇覺寺剃度的人馬,領隊的人是皇上身邊的禦林軍統領,看到對面一行人,為首的霍然是晉王蕭越。
禦林軍統領揮揮手,讓後面的隊伍停下,然後自己下馬給蕭越請安。
蕭越冷漠的看了那輛清油帷布小車,讓禦林軍統領起身,神色冷淡的往前而去,經過那輛小車時,車廂距離的晃動著,裡面傳來鐐銬相碰之聲,好似有人在奮力掙紮,之後就是一道尖細的聲音,穿破車體,傳入蕭越的耳中,馬車裡,顧唸的耳中。
“蕭越,你別以為你贏了我,你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你以為那位皇帝,真的是喜歡你嗎?你也會和我一樣,不得善終。”
那聲音裡,彷彿帶著幾世的仇怨,其他的人卻是面面相覷,而蕭越,卻臉色未變,駕著馬,朝前走去。
禦林軍統領見蕭越一行走遠,進了城門,行了令,整個隊伍又行動起來,往城外而去。
清油帷布小車裡的人開始低聲冷笑,後面聲音越來越大,變成狂笑,一直到再也聽不到。
永平帝聽聞蕭越已經帶著顧念回城,他吩咐於公公,“準備一下,去出雲寺,你派人去晉王府,吩咐越兒到出雲寺來見我。”
於公公遲疑了下,道,“陛下,最近您去了太多次出雲寺,是否不好?現在太後那邊的人,可盯著您呢。”
永平帝慢慢吐出一口氣,道,“朕等不及了,朕本不想告訴他,但朕怕因為這件事情和朕離心。”
於公公安慰道,“陛下多慮了,陛下勤政愛民,天下人莫不交口稱贊,九殿下雖然性子陰沉,但最是信服陛下,他不是什麼都與您說嗎?怎麼會和您離心?”
永平帝神色端凝,輕聲道,“但願,如你所言。”卻沒再提要去出雲寺的事情。
半夜,宮裡再次響起敲雲板的聲音,上次是程貴妃的朝暉宮,那不過是一點小小的火苗,一下就被侍衛給撲滅了,而這次,卻是太子的東宮走水。
因為走水,太子的位置岌岌可危,蕭越也為此,而帶著顧念遠走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