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很有活絡氣氛的能力。
只有他一人說著溫暖的言語,卻讓心木感覺到,這份匪夷所思的親緣,得到了全天下的祝福。
“畢竟新婚夜,也不耽擱你們太久了,你老婆會埋怨我拉住你太久的。”璽顏溫聲道:“以後有的是時間——”
他明知道,她已經死了,卻有意無意地,也在讓他相信,她還在他身邊。
心木心甘情願地躬身送行,心甘情願地說了一句感謝。
璽顏去向天宮,早已人意闌珊。
唯有蒼默還坐在那裡,定定地看著他。
“您去了哪裡?”他的心中一片冷汗,卻笑得溫柔燦爛。
“婚宴。”璽顏坦然答道:“心木和散羽的婚宴。”
“啊哈,死人的婚宴都比你親生兒子的吸引你是嗎?”蒼默淡淡。
“別這麼說,我不是已經來了嗎?”璽顏道:“你們本被人矚目,卻讓他們空落落人煙稀,未免太不近人情。”
“啊,是麼?父王真體貼啊。”蒼默像長長舒了口氣,輕聲道:“知道原因我就放心了,我為有您這樣的父王自豪——就不繼續耽擱,阿痕等我呢。”
“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小子口氣中的不滿。”璽顏冷冷地對著他的背影道:“不要老認為自己不幸,天下有人比你更不幸。我沒有參加你的喜宴,你覺得落寞,可是你的周身,卻是全天下的祝願。不要總和你的娘親一樣,將眼光放在失去的事物身上,多想想你有的。”
蒼默回身看了他一眼,虛偽地道了聲:“兒子受教了。”
璽顏看著他的表情,心內長嘆。
為什麼帝沙老兒非要選在這一天。
原本想要彌補,但比起和他的關系,他對於心木散羽愧疚更甚。
他們的悲劇是他一手造成,但蒼默,在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認為是仁至義盡。
二者擇一,或許他也隱隱是想要逃避什麼,他還是更想要去看看那一對可憐人。
但這樣的選擇,只會讓他和蒼默原本不睦的關系,又打了個結。
算了,矛盾,不是一天兩天産生的矛盾,總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還是需要時間磨合的。
“不要把女人,當作你發洩的工具,那樣的男人很沒出息。”璽顏不知道為何脫口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蒼默沒有回答,心中卻想起了高空墜下的一抹魂魄。
和帝沙的虛情假意。
人總是在教育別人的時候格外起勁兒,其實,你們誰都不在意,不是嗎?
這世上有情種存在,對女人百般呵護,對情誼千般維系,但他們——
他想起了散羽,心木,念劍,曦柔,七夜,楚遙……
沒有一個人能成為高高在上的王。
沒有一個人的下場不為悽涼。
他看著月無痕的眼神,活像厲鬼,手指掂起她的下巴道:“他們說,折磨女人的男人沒出息……”
“嗯。”月無痕靜靜地答。
“可我不想有什麼出息,只是想讓別人尊重我而已。連一個小女子都治不了,何以安天下?”
月無痕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讓他覺得很惡心。
他卻永遠不懂,那是她的無可奈何。
心木懷抱著笙霰雨,在她的唇上印下一記,和她並肩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