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識極其薄弱,又是在玉若的身邊,便抑制不住那些湧上來的舊毒新傷。
但聽到自己再堅持哪怕一瞬間也能給她帶來光亮,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嗯,放心吧,危機沒有解除呢,我無論如何都會強撐這口氣,好能多守護你半刻啊。”
玉若還有幾分哽咽,卻忍不住笑道:“小靈的話還真有趣,自己也是個女孩子,卻好像要充當我保護神的口氣呢。”
她將舞靈的身軀自然地攬在了懷抱之中。
在把她擁入身體,聽到低低喘息似的呼吸聲。
無來由的憐惜讓她不自覺脫口問道:“小靈,以前,我是不是也這麼抱過你呢?”
“啊,時常吧。”舞靈虛弱地道。
玉若輕笑道:“難怪我覺得這感覺好熟悉……看來我們過去的關系倒似乎很不錯的呢。”
舞靈悲傷地“嗯”了一聲:“本來,我還以為自己再也沒有這機會了呢。”
玉若的眼睛眨了眨:“是啊,我與你哥哥都是死去轉生忘憶的人,卻又重新與你得以相見,可見緣真是奇妙。”
她只是沉默著,並沒有答話。
因為舞靈的皮被整個剝了下去,她那套著一層薄物,看似仍細嫩的面板,無時無刻不在向外滴著血。
她自己沾滿了血液的,原是雪白的紅裙被染成了漆黑,在玉若這一擁之下,很快也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不知道依偎在自己懷中軀體的真相,忘卻了她曾犯下的罪孽,只依稀記得她的傷似乎與魔族有關,驚悚得情境讓幽朔當場昏迷,好容易換來的止血之物被夢煙,現在也許該叫她墨蓮的妖女撕了個粉碎。
在感受到冰冷的血液的同時,她不由得喃喃自語道:“連小靈這麼可愛的孩子都下得去手,魔族的人真是太殘忍,太令人惡心了。不過有什麼樣的頭兒,才有什麼樣的屬下。想來主要是那魔族首領不是好東西,才任由著他們興風作浪,要是他哪天死了,群龍無首的魔族也被人滅掉,或許這地界,這三界也就平靜了。”
舞靈在輕輕發抖,玉若慣性地將她擁得更緊。
“小靈,勾起了你痛苦的記憶是麼?”她溫柔略帶歉意地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還這麼疏忽,如此粗心大意的瞎說,真是對不起。”
他之前共用一軀時察覺到舞靈與夢煙試圖將玉若殺死做鋪墊,於是他選擇再次賭上性命,冒著原本便破碎的魂魄受到許是不可逆傷害的危險與舞靈相抗衡,成功取得了軀體的控制權,將她從生死邊緣拽了回來。
重感到了摯愛懷抱的溫暖,卻聽她說著她的倉惶擔憂,卻全是對別人,沒有半分他應得的關心,甚至還有這世間最傷人的冰冷言語。
原堪稱無機可乘的堅強的靈魂,唯一一個弱點卻被她一再利用。他的精神本在散羽的預謀下,不斷受著刺激與打擊。
現在她逮到了最好的空隙,將他凍結住。
現在他已不是失了神,失了心。
而是終於被舞靈強行停止了行動,停止了思考,再也聽不到外界的一切。
“說不定,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他……死了呢……整個魔族也沒有了……只是你不知道……”
一句意味不明的悲嗆之語,含在口中聽不清。
“什麼?”玉若詫異地問。
舞靈緩緩從玉若的懷抱中脫離,將一小粒藥丸放在了自己的口中,柔聲笑道:“嫂嫂也知道我精通療愈,雖沒有解藥,壓製毒素還是容易的。我不過希望嫂嫂為我著急,這樣能略解些因哥哥而生的壓抑之情。看您狀態恢複差不多了,再裝下去便過分了。”
她錯愕地睹著舞靈燦如光芒的笑顏,半晌才緩緩道:“小靈還真擅長裝病弱啊,又被你騙了一次。”她低下頭:“但還是謝謝你,這麼一來,我的心情的確好了許多。”
“那就好,哥哥也不希望您老哭喪個臉的。”舞靈純淨天真地道,眸子中卻是一絲看不到的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