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靈?”慕流楓忍不住道:“為何你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子,卻起了這麼個有刀劍氣的名字?”
“不是武器的武,是跳舞的舞。”冷幽朔猜度出他的心思,在一邊解釋道。
“跳舞的舞?”慕流楓怔了一怔,道:“我以前只在《前漢·地理志》看到過短短一句,不想擁這罕見姓氏之人,我還真有幸親眼一見。”
“舞靈是我的名字,且只是名字。”她輕輕地笑回道:“姓氏乃是人用以區分家族的標誌,且只有人用它來區分。暫且不論族之問題,我一個風塵女子,天涯獨渡,無家無歸處,又何來姓氏?”
慕流楓忙道:“抱歉,我……也不是有意那樣說的……”
她看起來,最多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卻已是青樓的頭牌姑娘。
身世想必十分曲折。
自己怕是無意中戳到了她的痛處,不由在心裡怨怪自己說話怎麼還不過腦子。
舞靈搖搖頭:“不知者無罪。打你進來開始,我就看出你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直性子人。我素日最喜真性情,更不會與你計較。何況……”她頓了一頓:“你長得和我死去的哥哥有些相像,如果你不嫌棄,可不可以認了我這妹妹當作賠罪?”
“好啊。”慕流楓第一眼看到,就對她很有好感。在見自己連續兩次失言,她都沒有介懷,就更喜歡她了。所以在聽到了舞靈的請求,他立刻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哥哥。”舞靈很自然地叫他道,將手放在心口,恭敬地彎下了身——正是狐族的標準禮儀。
流楓答應了一聲,眼前猛然一黑。眼前,舞靈的紅衣漸漸褪成了白色的狐裘,漫天的飛雪中,她奔跑著,天真浪漫的嗓音道:“哥哥,你回來啦!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了?”
“小靈。”流楓再次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恍若隔世。
我是不是,以前真有一個妹妹,叫做這個名字?
他的太陽xue突突地跳著,頭腦中變得一片混亂。
絕望地哭嚎著,搖晃著已經不可能再動的屍身。
他應該保護她,不讓她受傷,卻只能讓她流淚。
血液,濺落了他一手,純善的眼中的迷惑,讓他害怕,讓他猶豫。
黑暗與理智作著鬥爭,終究未敵過一句,一人的性命較眾生是微不足道的。
前塵一夢遙,眨眼便逝去。他晃了晃沉重的腦袋,這些零零散散的過往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舞靈用手指遮住了幾乎要從她的紅衣透出來的七彩之光。
她是生活在密閉的雪原中,萬事不知的雪狐。但已經是過去。
但她同時,也是散羽芒星盤的轉世。隨著一次一次的重複的輪回,作為雪狐這生命的痕跡越來越淡。她已在人不知道的時刻,用散羽的思想與性情做事。
芒星盤上呈現出的殘像,舞靈為猜測找到了有力的證據。
哥哥,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
她動了動小指,一絲氣流將夢煙的鈴鐺吹拂得叮鈴脆響。夢煙忙掩住鈴鐺,盯著舞靈。可舞靈的表情並無太大變化,甚至目光似乎都不曾離開流楓,脆生生地道:“您為何發呆呢?”
那些若近又遠的記憶,伴隨鈴鐺的輕響,散得幹幹淨淨。胸口卻依然憋悶得很,必須要調節心情,否則他真的可能會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