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死到臨頭了,你的記性還不能變得稍好一點點嗎?”若離歪著頭,豎起了三根手指頭,冷冷地一笑道:“你忘了三件事——三件相當重要的事。”
飛花連呼吸都變得相當之費力,拳頭徒然敲打著冰塊,怒目瞪著若離。
“第一——你自己剛才都說過了,你是我的朋友,那麼,你是死在我手上的事情,我不說、我的屬下不說,之後我與卿殊姑姑和祖父一起去尋你,再假哭一場,誰都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來吧。
“第二——你不是自己失蹤的,而是和這只小狐貍在一起。昨天你明明已經被祖父定為了他為義妹之後,還想要吻他的事情,早已經在整個九天傳得沸沸揚揚。今天你就和他一起不見了,你猜九天之上的仙靈會怎麼說?
“第三——你忘記了,我腕上始終戴著一串鈴鐺。雖然平常我並不喜歡聲張出來,但是鑒於你的生命快要到頭了,我也不在意讓你死得更明白一些。這是沐魂叔送給我的寶物,它洗去記憶的能力絲毫不亞於忘川守護者用的靈夜琴,只要我搖晃搖晃,將前因後果扭曲,那麼,你所謂的公主身份,也只不過是你此刻的一句妄想而已。”
若離像念書般,一字字地說出這些話來。
飛花的瞳孔卻越縮越小,已經收縮成了小小的黑點。
她甚至對自己之前堅定不移的判斷産生了懷疑,嘶啞地吼道:“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你不是阿離,雖然氣息與阿離很像,你根本就是那個壞掉的瘋子。之所以我會判斷失誤,大概是冥界那些喪心病狂的家夥們,又讓你接受了什麼特殊的訓練,所以你才會在容貌之外的地方,也有些相像了……是這樣的對不對?你想要給阿離抹黑,讓我誤會她對不對?”
“如果這麼想能讓你瞑目的話,我也不介意說些善意的謊言。”
若離有意地動了動她手腕的鈴鐺——那是隻屬於她的專屬物,無情地粉碎著飛花的最後一抹希冀。
她不由得苦笑:一直以來認為仙的壽命是無限而毫不在意,甚至有時候還會想如果一直延續下去的“生”,究竟是多麼無趣無聊的狀態。卻想不到自己短短數百年的壽命就要走向死亡之中了——還是死在自己最信任的朋友的手上。
這是多麼出乎意料,不可思議一件事啊。
活著果然很有趣。
可是,這大概也是飛花這個存在,最後一次體會到“有趣”這種感受了。雖然若離承諾會將她送入輪回之中,可是被洗去了記憶重新開始的那個生命,哪怕靈魂完全相同——既然現在的飛花從來沒有糾結過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的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便也不可能指望來生的自己會多麼執著於她。
她將不會再是飛花,只是一個外人的感覺中無限接近於飛花,實際卻根本截然不同的存在。
“抱歉了啊狐貍精,把你捲了進來。不知道阿離會不會發善心,把咱們倆的轉世放在一處呢?那樣我大概就能好好償還欠了你一命的債了吧?”
“說卷進來,也是我把你卷進來。”澪楓笑道:“何況我們誰也不用死,談什麼命債?”
飛花一愣,澪楓打了個響指,冰層立即融化成了水,他的指尖向下一劃,清水將銀針碾成了粉末,挾裹著銀粉的水滴凝結成雨,降於花海。
“用我法力凝成的冰來布結界,若離小仙女你果然只是嘴巴上說得厲害,實際卻心軟了並不想殺死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