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
“我讓你說話了麼?”女子抬起一腳,將他踹倒:“沒說遊戲結束,你竟然又開了口——我看你真的是活得有點不耐煩了。”
他仆倒在地,咳出了一大口血,骨頭吱吱格格作響。
隨著她拍手的聲音,立時有四五個與他相同著裝的人上前,半跪在地:“守護者殿下,請問您有何吩咐?”
她踢了踢他斷了骨頭的上肢:“這小子嫌我對雪魔王的刑罰重了,替他鳴不平——甚至還因為他說想不聽我的話了呢。”
“什麼?”半跪在地的黑袍們立即露出了不悅的神色,上前去將他架了起來:“請問守護者殿下想要怎麼懲罰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他的見識實在太過淺薄,就這麼一點點的刑罰就覺得太骯髒,不忍目視。所以,我想請各位好好教教他,什麼叫做真正的地獄。”
黑袍者們對視了一眼,齊齊地應道:“是!”
“還有勞煩告訴我外公,下次不要再派這種棒槌來讓我調教——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容忍他們,也沒有那麼好的脾氣能夠聽他們這些自詡正義的指責。”
“是,守護者殿下。我們一定傳達給君上。”
“下去吧。”她揮了揮手,那些黑衣人立刻就不見了蹤影,彷彿根本沒有來過。
牢房,頓時空蕩了起來。
漆黑與寂靜,與刺鼻的血腥味疊合一處,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恐怖漫散。
“你……咳咳……還是那麼下賤,那麼惹人討厭啊……白白浪費了你這張臉了——我一看到你的臉,就很生氣……咳咳……長在你身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咳咳……”
嘶啞的嗓音,透過血肉模糊的臉,在陰森的空間蕩起迴音。
“原來你竟醒了麼?”她轉過身去,淡淡開口:“什麼時候醒的?”
“我一直不曾昏過去……痛得太過了,反而無法得到失去知覺的美好救贖……咳咳咳……”他的每個字,說起來都很是費力,可他仍然強迫每個字吐得清晰。
她足尖一踢,將方才被拖出去的可憐蟲的長鞭踢起,握在手中。
“方才那剛進了階的小子因為同情你,落了那樣悲慘的下場。以你之心性,是不是會感到自責呢?”
“自責……麼……”他一邊咳嗽,一邊“咯咯”地笑:“我的蓮兒,已沒有得救的希望了吧?”
“很遺憾地告訴你——她已經死透了。”
“小靈呢?”
“死了。”
“我的——那些臣民們呢?”
“自殺了。”她用沒有感情的聲音回答:“你的傻瓜副將說,士可殺不可辱,既成了敗將,就絕對不活著任由敵人淩辱。你率領的那群烏合之眾,就都隨著你的傻瓜副將一起,把魂魄引爆了。”
“是啊,不在了,他們不在了。我所愛的,我所信任的,信任我的,都已經不在了。”他強撐著氣力,悽慘慘地笑道:“我對失去,已經和我的身體對你們的刑罰,對你們喂給我的毒藥一般,習慣了,也就麻木了。他們的死我都無能為力,不能挽回任何事態,那你以為一個替我辯解的陌生家夥丟了性命,還能在我心內掀起什麼波瀾?”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隨後,用冷靜得難以相信的口吻給他下了判決:“你已經,徹底扭曲了啊。”
“我知道。早在天界被背叛的時候,我就已經扭曲了,崩壞了。只是,和你比起來,我還有許多不如的地方。”他涎著血咳嗽道:“不過,經歷了這麼多還沒能比你病態的我,看來是永遠不可能比你病態了——真好奇,你都經歷了什麼,變成如今的樣子……”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再也聽不見。
頭垂落了下去。
雖然眼睛還睜著,可是,他已經再也不動了。
她將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血液剛剛沾濕她的手指,便已化作霧氣在風中蒸騰而起。
他的模樣,也開始破碎,看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