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殿下,難道還要繼續麼?”黑衫行刑者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的神色:“會不會太殘忍了?”
“殘忍?”她依舊面無表情地道:“身為冥族,身為這三界的仲裁者,對待罪孽罪犯,怎樣的手段都不為過。”
“可是……”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是飲下忘川之水,靈夜琴一響,就會葬卻前世今生麼?那麼,就讓他們全忘了,重新開始難道不好嗎?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手段破壞他們的魂魄——這樣,不是永遠讓他們停留在‘罪’之上,永遠都沒有改正的機會了麼?”
“你以為,我們冥界沒有給過他機會嗎?在他試圖在九天翻覆時,雖然我們把他關在了天牢裡,可終究還是放了他一馬,甚至還由著他再度進入輪回之中——可是,誰知他屢教不改,哪怕換了族改了名,也不肯忘憶,還自不量力地再次向天冥挑釁。要是再這麼任他胡鬧下去,豈不是讓地界覺得天幽兩界,仙冥兩族好欺負?”
黑衫者皺著眉,身子微微地發顫:“既然如此,直接將他的魂魄散盡不是更好?何必讓他遭這份活罪——”
女子冷冷道:“莫非你不忍心了?”
“倒並非是動了惻隱之心,不過我覺得沒有必要罷了——反正都是決定要處死的家夥,安安靜靜地死和折磨致死,結果都是一樣。何況現在給他個痛快,我們也稱不上是仁善了——他受的刑罰早已超出一般人所能承受的範圍,得饒人處且饒人,差不多就收手吧……”
女子盯著他。
漆黑的眸子,深得若冬之夜。
他完全不敢直視,心中隱隱覺得,若是與之對視的話,就會被黑暗所吞噬。
“呵。”
冰雕般的女子忽然笑了一聲。
雖然她的笑容,仍是冷冰冰的,卻無論如何不能否認,她笑起來實在是好看——眸光閃動,小小的酒窩凹陷下去,為她本就秀致的面容,又多添了幾分色彩。
他的心突突地跳著,總覺得她的笑有些不祥,但還是忍不住被這美麗的笑靨吸引,時不時抬起眸子,偷覷著她的表情。
她伸出指頭來,勾住了他的下巴。
“不用偷偷地看,要看,就正大光明地看。”聲音依舊寒涼,然而深陷的酒窩,銳利的眼神,使得那冷漠之容看起來竟有些許難以言說的誘惑。
“現在,我們來做個遊戲好不好——”她幽幽道:“我問你問題,你只能點頭或者搖頭。”
“好。”
他吐出了這樣一個字,臉上就捱了一巴掌。
“遊戲已經開始了,你都沒有自覺嗎?”
僅僅一巴掌,他的嘴角已滲出了血絲來,眼前更是泛出了黃色的星星。
看來,她是,很認真的呢。
他正在思慮著事情,臉上卻又捱了一巴掌。
“思考的時間有點太久了喲。你只能點頭或者搖頭,沒有發呆不答這樣的選擇。”她笑問道:“再問你一次——遊戲開始了,你可明白?”
他吞了一大口腥血,拼命地點了點頭。
“好,你是不是覺得他的懲罰,太重了些?”
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加之被那雙冷而妖異的眼盯著,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點了點頭。
“啪”地一聲,他的眼前發黑,有些立足不定。
“人就這點刑罰你竟然就覺得這賊子受不住了?你可知道,你的這份憐憫是對我冥界權威的質疑,也是對他的一種輕視?”
他正在深深吸氣的時候,冷不防臉上又捱了一下。
“問你話呢,你竟然還敢不答?”
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她之前都對他說了些什麼,只能胡亂地點了點頭,耳邊卻又再次響起了鳴響。
“好,你敢不答是吧?”她的嘴角向一邊上挑:“好膽色,放眼整個冥界,好像還沒有誰敢正面和我說他不敢的,你——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