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如浮雲了,怪不得小師妹看起來一直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跟剛入大學那會兒差不多。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小師妹還是那麼的青春活力,原來是頂著一張人皮的妖怪。也不知道妖怪小師妹到底活了多少年。
“我啊……我活的時間可長了!”妖怪小師妹說,“而且我的本名也不叫趙靈靈,我叫趙文令。”
趙文令已經死了。
他在死的那一刻還有些懵懂。
哪怕是過了幾百年,他還記得自己臨死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自己金榜題名,春風得意馬蹄疾。
其它高中的學子們都流連京城的繁華,準備好好在京城遊玩一翻,唯有他心中掛念糟糠之妻,所以參加完瓊林宴的趙探花,在去翰林院報道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請假回家,想要把自己的妻子接到京城中,跟自己一起享用即將到來的富貴權勢。
他本是寒門學子,此刻拿著皇帝的賞錢,買了一匹駿馬,換了一身好衣裳,一路北上,朝著久違的故鄉奔去。
他和妻子是青梅竹馬,兩人定了娃娃親,十六歲那年便正式成親。
成親後,和所有的戲文中的故事一樣,趙文令寒窗苦讀,希望能夠博取功名,成就一翻大事。
而趙妻則安靜的相夫教子,孝順公婆,全力支援丈夫念書。甚至還把自己陪嫁的唯一值錢的金釵賣掉,給丈夫買了筆墨紙硯。
十年前,趙文令離開家鄉,告別妻子,幼子和年邁的父母,發誓不登龍門不返還。
如今數年過去,算算時間,長子恐怕已經要到了成親的年紀,自己高中歸來,錦衣駿馬歸故裡,終於能夠給家人一個交代了。
新科探花郎,如今不到三十歲,尚未歸家,當地的知縣就已經得知訊息,為他準備了盛大的接風宴。
然而趙文令對知縣大人的接風宴不感興趣,對宴會上美貌的歌姬也不做它想,他只想回家,見一見久別的家人。
近了,很近了!
一彎月牙掛在天邊,探花郎踏月而歸,推開了自家茅草屋的門。
他原本以為,父母妻子會對自己的歸來熱淚盈眶,喜不自勝。
卻沒想到,當他跨入家門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個重重的耳光。
一個耳光後,是一盆冷水,將趙文令的渾身上下淋得濕透。
趙文令懵在當地,他還以為是家裡出了什麼變故,他甚至沒有看清楚剛剛是誰打自己,門就被關上了。
趙文令以為是家裡人沒認出自己,於是站在外面的院子裡喊:“爹,娘,愛愛,是我呀!是文令呢!”
愛愛是趙妻的小名。
趙母的聲音首先傳出來:“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趙文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兒,他也不敢跟母親爭辯,只有求自己的妻子。
“愛愛,怎麼了?快給我開門呀!”
趙妻的聲音帶著一絲寒冷:“我不認識你,我的丈夫早就死了!你如果再不走,我就報官了!”
趙文令說:“我如今科舉高中,皇上欽點的探花郎!我來接你們去京城享福呢!”
嘩啦一聲,門被拉開,房內的幽暗燈光,照亮站在房內的那個影子。
那是個女人的面容,長相還是趙文令記憶中的樣子,只不過頭發枯亂,身材也削瘦了不少,但表情卻是他從未見過的兇惡。
“我知道你中了探花,但是老孃不想再見到你!”趙妻手裡提著搟麵杖,兇神惡煞的說。
趙文令並不嫌棄這樣粗魯的妻子,他上前一步,企圖拉住妻子的手,卻被對方一把推開。
趙妻的力氣竟在這些年裡變大了不少,她用搟麵杖敲著門框,目露兇光。此刻隔得近了,趙文令看到妻子的眼角竟有了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