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文卿有空,燉了些滋補的湯水帶去黎花埠。
季四叔前幾天就出院了,走的時候悄無聲息,聯系方式都沒有給她留下,她只能到這家店裡來碰碰運氣。
也許是她的運氣真的不錯,當她推開黎花埠店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季四叔翹著二郎腿坐在店裡喝茶。
季四叔還是那副邋裡邋遢的樣子,身上穿著的是他們初次相見時在津城穿著的那件外套,裡面胡亂套了個毛衣,一副窮困潦倒的樣子。
文卿把保溫壺放到季四叔面前,乖乖給他見禮:“師傅好。”
季四叔在醫院喝過一次文卿做的雞湯就惦記上了那個味道,這會兒看見她又帶過來喜上眉梢,眼巴巴地等著她給盛上。
文卿給師傅和老闆一人盛了一碗,她見師傅馬上要喝,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文佑,一巴掌拍到老頭兒的手上:“洗手了嗎?不洗手不能吃飯。”
季四叔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你這是對師傅說話的態度嗎?來來來,我先來給你講講咱們門裡的規矩,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才是一個徒弟應該做的!”
說來也奇怪,文卿面對唐奶奶的時候總是有一種緊繃的感覺,但是面對季四叔的時候她卻異常的放鬆,就好像真的是面對家人一樣。
對唐奶奶是尊敬,而對季四叔則是親近。
文卿把勺子藏到身後,跟騙小孩一樣哄道:“先去洗手,聽話。”
店老闆笑眯眯的看著師徒二人互動,起身拉著季四叔身往內室走去:“洗手洗手。”
季四叔氣憤難平,邊走邊告狀:“這小徒弟要上天了啊!”
文卿要上天是不可能的,但是老師傅給小徒弟佈置的作業卻難上了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報複,季四叔給文卿留了兩本厚厚的手劄,讓她在一週內看完,下週見面的時候他要檢查。
手劄是繁體手書,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輩高人寫的,前面還是蠅頭小楷,中間就變成了瀟灑行書,等到最後直接成了狂草。萬幸整本書的配圖都認真嚴謹,能讓人分辨出細節。
手劄裡面記錄的都是些各種文物器具的特點,文卿粗略翻了一下,感覺這兩本劄記就好像是百科全書一樣,只是後面的字型實在是太難辨認,一週時間看完還要記住,實在是太難了。
季四叔不僅佈置了這一個任務,他還要求文卿把那包玩具每一個都玩“會”,他的“會”可不是簡單的把玩而已,而是要求必須能夠熟練拆解、瞭解每一個部分。這是老藝人的傳授方式,機械的有些殘酷。
“你不是跟著你那另外一個師傅學了西洋畫嗎?那就把每個玩具每個零件每個細節都畫一份吧。”季四叔吸熘吸熘喝著鮮美的魚湯說道。
這是要她把這些玩具當石膏模型來畫嗎?
“怎麼?做不到?”季四叔戲嚯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