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新月一直沒有升起,透過雜物巷窄窄的天空只能看到明亮的牛郎星,夜色濃重,不知過了多久,謝榛終於慢慢平複下來。
他松開文卿,平靜下來之後覺得有些難為情,吸吸鼻子,啞聲道:“你回去吧,我再一個人待會兒。”
文卿拉了一下身上的外套,現在差不多有十二點了,說不定父母已經回來了,但是讓謝榛獨自一人留在這裡又有些不放心。
謝榛看出她的擔心,擺擺手:“走吧,我坐一會兒就回家了,明天還要去警局。”
文卿點點頭,蹲下身來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阿姨在天之靈肯定是希望你能好好過下去,不要浪費你的人生,不要自暴自棄。”
謝榛嘲笑道:“這話說的假、大、空,你政治學的一向不錯。”他站起身,又把文卿拉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走吧,我不會跟我媽一樣傻的。”
文卿嘆了口氣,知道他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便也沒有多說什麼,快步回了家。
萬幸到家之後父母還沒有回來,她躺到床上之後才發覺自己已經全身都涼透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睡熟,但是對父母何時歸來卻毫無所知。
除了文佑之外,另外三口人都帶著濃重的黑眼圈。
飯桌上,陳潔絮絮叨叨地抱怨昨晚鬧的太晚,耽誤了休息,文佑好奇問道:“你們昨晚出去了嗎?幹什麼去了?”
陳潔嘆了口氣,眼裡透出些略帶涼薄的憐憫:“商量要不要把謝家的房子賣了,得了錢之後大家夥分了。”
文卿一驚,問道:“你們怎麼商量?這房子不是謝家的嗎?”
陳潔眼皮都沒抬,說道:“真想要賣還不簡單,總有辦法,就算不能賣,租出去每年分房租也行。”她看看文卿,“你那個同學也真夠可憐的,攤上這麼對父母,不過他們家的親戚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他叔帶頭要分房子,哎,他大伯倒是沒同意,說是給孩子留個落腳的地方。”
陳潔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說:“鬧到三點多也沒商量出個結果來。跟咱們家又沒什麼關系,真不願意去湊這個熱鬧。”
文卿看著早飯有點出神,這一日一夜,對謝榛來說也太殘忍了……
讓文卿沒想到的是,遠在京城的唐聽雨居然知道了這件事。他直接把電話打過來,問道:“你們班那個謝榛家裡,是不是出事了?”
文卿很詫異,問道:“對,他們家出了些事,你怎麼知道的?”
唐聽雨的聲音略顯急迫,匆匆道:“這事兒太大,公安部下了全國通緝,我二叔跟我說了些,我聽著耳熟,上次我回澧水的時候我們出去吃飯那次,碰上的是不是就是他爸?”
文卿一下回想起來他送樹那天在飯館裡的跟謝家的偶遇,說道:“對,那天咱們遇到的就是他父母和他叔叔伯伯。”
唐聽雨更著急了,問道:“是不是就是他們家拉你們集資?你們家投了嗎?”
文卿趕緊安慰他:“沒有沒有,我爸在這件事上特別堅定,他沒投,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