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榛擦了下嘴角,吐幹淨胃裡最後一點酸水,忽然笑了。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他捂住臉,覺得活在這操?蛋?的世界裡真的是太他媽痛苦了。
他一無所有,但是所有人都跟他要債,他親媽死了,但是每個人都怨憎地對他拳打腳踢,他不想活著,但是卻必須得活下去。
“去他媽操蛋的世界。”謝榛呸了一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文卿把準備當早飯的幾個麵包都拿上,又倒了一大杯綠豆湯,想了想,回臥室拿上了傷藥和那包錢,這才又跑出來。
她趕到雜物巷的時候卻發現謝榛不見了!
她的又是著急又是失望,不敢高聲唿叫,只能壓低了聲音喊道:“謝……班長?班長?”
小巷子裡面忽然響起一道沙啞的男聲:“這裡呢,沒走。”
文卿趕緊走過去,發現他只是躲得更深了一些。她把帶來的麵包和綠豆湯都遞給他,謝榛毫不客氣的接過去,擰開瓶蓋先灌了大半杯的綠豆湯。
喝完之後一抹嘴,啞著喉嚨道:“以後少放糖,這麼甜不解渴。”
文卿黑線道:“有的吃就不錯了,我給你上藥。”
謝榛躲開她的手,扭頭道:“把藥留下,明天我自己弄。”
這裡黑燈瞎火的確實不方便,她叮囑道:“你明天一定處理一下傷口,傷口太髒容易感染。”
謝榛抬了下手很快又不著痕跡的放下,並沒有像以前一樣隨便去捏文卿的臉,他笑笑:“真嗦,跟個老太婆一樣。”
文卿嘆了口氣,也挺佩服他的,家裡剛出了那樣的事情,這會兒就能笑出來。她安靜了一會兒,輕聲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謝榛沒有說話,過了半晌換了個姿勢,說:“最後送送我媽,讓她安安心心走,然後再說吧。”
文卿“嗯”了一聲,把報紙包遞給他。
謝榛疑惑地接過來,問道:“這是什麼?又是麵包?”
文卿開啟手電筒給他照明,他拆開紙包一看,怔了一下,問:“這是什麼意思?”
文卿認真的跟他掰著指頭算賬,說:“你之前給了我兩千五百塊,還記得嗎?我說過,如果我以後要做些什麼拿了這筆錢當本錢的話,賺了錢給你分紅。我這個暑假就去我爸媽那個店鋪打工了,我用這個錢批發了一些珠子自己設計了一點小飾品……哎呀,反正就是賺了點錢嘛。”
“這是這一個月的分紅,一共七千,你收著。”文卿把錢又往謝榛那推了推,生怕他不要,解釋補充道:“我沒把本金給你退出來,所以你以後如果缺錢了,就來找我,知道了嗎?不過以後要開學了,可能沒這麼好的生意,多少還有點小錢拿。”
謝榛有些手抖,覺得手上舉著的不只是七千塊錢那麼簡單,他嘴唇囁嚅了幾下,扯了扯嘴角,問道:“這是同情我嗎?”
文卿一臉黑線,她就知道這位大哥會這樣想。她認真跟他解釋道:“不是,這是你投資之後獲得的回報,是你應得的錢財。你有眼光,投資了我的專案,現在盈利了,拿到了分紅,就這麼簡單。”她沖著謝榛笑笑,“你是我最大的股東,佔了49的股份,你可以隨時來查我的賬目。”
謝榛的心頭滑過種種情緒,心酸、感動、悲慟、憤怒,他抑制不住的想要落淚,最終只是垂下頭,緊緊攥住這個紙包,他心裡隱隱覺得,他背上了一筆這輩子都還不清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