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議事廳外,等親兵喊道:“皇上駕到,威遠親王駕到。”
秦慕放開芊芊的手,三人依序進入。等董慶行禮完畢,唐琰隨意地說:“眾卿就坐吧!”
看了看桌上沒有動過的點心,唐琰笑著對董慶說:“嶽祖父急忙趕來,有何急事嗎?用過午膳了嗎?”
芊芊沒有坐下,她想離秦慕近一點,所以選擇作為副官,站在他的身後。
等親兵在唐琰和秦慕身邊奉上茶後,董慶笑著說:“多謝皇上關心,因剛剛有蝕日之象,擔心皇上受影響,特別過來看看。皇上沒事就好。”
唐琰拋開腦中不斷回放地,日蝕當時秦慕蒼白到發青的臉色,恐怖的紫黑嘴唇和跌坐在地上一臉痛苦的身影,鎮定地說:“還好,影響不大。”
董慶轉頭看向秦慕笑著說:“久仰親王大名,甚想結交,只是近日忙著為皇上選幕僚耽擱了。還請親王包涵。”
秦慕不在意他的官腔和話裡隱藏的諷議,淡淡地笑道:“國丈公哪裡的話。國丈公口舌抵萬軍,如今皇上能兵不血刃,直逼中盛兩州,國丈公居功甚偉。本王很是佩服。”
董慶倒是沒有想到秦慕不怕他搶功,一語道出他的主要貢獻,看了皇上一眼,唐琰笑著向說:“是啊!全靠嶽祖父第一時間控制各州州軍,事情才會這樣順利。”
皇上能知道他的好,董慶心裡高興,更熱絡地說:“親王才智著絕,名揚天下,先皇選擇我們兩扶佐皇上。老臣想說應該先跟親王通通氣,未來行事好相輔相承。”
秦慕點了點頭說:“國丈公考慮周到。國丈公對目前局勢可有建議?”
誠懇的討教口氣讓董慶不好拒絕,只得避重就輕地說:“二皇子應自知不敵,但長久以來並無近一步動作,實在令人擔憂其後手為何?”
秦慕點頭問道:“對於二皇子和京城眾朝臣的處置,國丈公有何建議?”
這個問題敏感,但想著秦慕剛剛才說自己能力非凡,自己應該打鐵趁熱,多讓皇上記得自己的能力,因此董慶考慮了多時後,決定直言無諱地說道:“皇上,以下只是微臣淺見,若想得不周全,還請恕罪。”
唐琰揮揮手說:“只是集思廣益,嶽祖父請暢所欲言,無需擔心。”
董慶喝了口茶,壓壓心情,吸口氣說:“兵部尚書慫恿二皇子竄位,依律當斬。二皇子篡位後未興一兵一卒對抗,念及弒兄不詳,建議流放。朝中官員人格有損,但念及國家穩定,建議罷免即可。”
唐琰沒想到董慶選擇這樣寬容的處置,雖然這和秦慕的想法不謀而合,但是一直以來,董慶的表現都是又圓滑又小人。但今天他一改常態,不推拖,不打官腔,直接給中肯的建議,讓他很意外,不禁仔細地看了看他。
董慶看唐琰盯著他看,擔心所言不合聖意,緊張地看向秦慕,希望能透過秦慕的表情,猜到幾分皇上的想法。秦慕也很意外董慶的直言不諱,本來以為還要繞上幾圈才能直指主題。對董慶微微一笑說:“國丈公果然見識不凡。不知國丈公能否輾轉告知二皇子,以安其心,以免狗急跳牆?”
董慶手抖了一下,秦慕是什麼意思?挑播離間?還是真的覺得他人脈能夠廣到影響二皇子?
董慶苦笑著說:“老臣無法轉告二皇子。”
秦慕嘆了口氣說:“本王一直守在通州,不動一兵一卒,就是在等二皇子自行認罪。一但領兵進京,可能就要壞了皇上兵不血刃的名聲了。國丈公有何好方法嗎?”
董慶苦笑地說:“我可以將皇上的仁心傳出去,但二皇子信是不信很難說。”
秦慕誠懇地說:“為了身不由己的無辜將士,還請國丈公盡力而為吧!”
董慶嘆了口氣,秦慕先捧後問,幾句話就讓他亂了心神,今天所有的話題都由秦慕取得主導權了,已經不適合再試探秦慕了,因此起身告辭說:“皇上和親王仁慈,老臣回去想想法辦法,若有進展再來商議。”
送走了董慶,秦慕拉芊芊坐下,然後靠在她身邊的坐椅手把上閉眼沈思。想了好一陣子說:“陛下,目前邊境安定,且日蝕之象已現,我想二皇子應該忍不住要打出最後一張牌了,我們只能盡力提供二皇子選擇的機會,但如果我們用盡方法,他依然冥頑不靈,請恕我不能饒他,否則天下難安。”
唐琰望著杯中茶,嘆口氣道:“秦大哥,我明白的。只是想到皇家無骨肉,而有些感傷罷了。”
秦慕點點頭,望著窗外的陽光說:“為君為將者,都會有很多的不得已。有些決定會讓你在午夜夢回之際,心痛難忍,而漸漸變得優柔寡斷。”
感覺到芊芊關心地握住了自己的手,秦慕低頭親了親她的手背,然後看著唐琰說:“未來你會需要諫臣丶親信丶後妃的支援來頂住這些壓力,但這裡面又會有多少的人情是非層層疊疊呢?我可以明白歷史上為何有些君王由明智轉昏庸,前後判若兩人,但我自己的經歷也不足以教你克服這些。只能共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