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聽師傅曾喚您一聲歌兒。”
哦,歌兒,是她的名字?既然是她的名字,那麼還挺好聽的。
長歌抬起自己白皙的手掌,漂亮如竹節的指骨之間刻著道道疤痕,即使是靈魂的狀態,這疤痕也依舊疼痛不止。僅僅是看著這手掌,長歌大概便能猜到自己死得是如何慘烈。
長歌將手掌並攏,她並沒有在亂葬崗找到自己的身體,現在也無處可去,不如……
樸山懷的脊骨又是一冷,他抓緊了手中囚禁著狐貍的囚籠,似乎是想要藉著魔物來給自己一點溫暖。
“前輩……”
三天後,長鳴山山門前,樸山懷抱著劍站在自己家門口猶豫不決。身後的長歌飄在半空中,有一根肉眼不可見的紅繩綁在她的腳踝上,扯著她不讓她飄走,她就像是一隻掛在樸山懷身上的氣球。
長歌見樸山懷在這山門外已經轉了小半日,樸山懷再不進去,只怕這一天又要過去了。她無聊,無聊得要命,偏偏樸山懷不放心一隻鬼修到處亂走,還用術法扯著她。
“你倒是進去呀。”她催促道。
“前輩現在是鬼修了,若是我直接進去,被別人發現了,您可怎麼辦。”樸·正人君子·山懷從來沒做過這種帶著鬼修進長鳴山的事情,別的弟子都不認識歌兒,定然是要把歌兒當做蠱惑人的豔鬼拖出去處死的。
青衣修士眼中滿是猶豫不決,進去,帶著長歌送死,不進去,他是不可能不進去的,永遠都不可能不進去的。
長歌可沒想到這一點,她輕蔑一笑,那種明豔張揚的驕傲似乎是生長在她的骨頭裡的。
“就這門派裡的那些東西,沒一個是我的對手。”哦,不對,她好像發現了一個,但是這種丟面子的話怎麼能說出口。長歌笑了笑,手裡邊不知何時抓了一根狗尾巴草,正一下一下地晃著。
當真是一副風流少年郎的模樣,如果長歌有雞、兒的話。
樸山懷轉過頭去,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尖。長歌的衣服一直都沒有換,還是那一身薄紗,這姑娘身材又好得要命,胸前鼓鼓囊囊,本來就白皙如玉的肌膚還不被遮擋完全。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樣,叫樸山懷的心思都歪了一半去。
抱著這種不可言說的心思,樸山懷牽著長歌就往山門中走去,將狐貍關進鎖魔塔之後,樸山懷就開始往長鳴山的小道上晃蕩。去陳惜時的院子不僅僅是一條路,但是往常人都上不去。
長歌就瞅著樸山懷從懷中取出一道玉符,往眼前的虛空中一按,空氣蕩出一道透明的漣漪,在樸山懷面前出現了一扇小門,僅僅是透過這一扇小門,長歌就從其中感受到了無盡的靈氣。
“真是個好地方。”長歌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胸膛上下起伏,不去看她的臉而僅僅是看她的身子,真會有人認為這人在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前輩,前輩告罪了,師傅喜靜,晚輩先進去告知師傅一二,您先在此處等晚輩一會兒吧。”
樸山懷對陳惜時又怕又敬,雖然長歌可能並不會被陳惜時排斥,但是一直被教導要遵守規矩的樸山懷卻不敢私自讓長歌進入掌門的居所。
他紅著臉扯著長歌的身子,將長歌栓在了長鳴山陣法外的一棵桃樹上。
“小兄弟過分了吧。”長歌靠在桃樹最頂端的枝條上。她本就是鬼魂,輕飄飄地蕩在空中,透明的紗衣垂掛下來,遮擋住了身下盛放的桃花。竟是人比花嬌。
“我,我,晚輩對不住前輩了。”樸山懷低下頭去,扭身就進了他身後那道小門。玉符被摘去,樸山懷擦了擦自己鼻下流出的鼻血,這才急匆匆往山頂走去。
而此刻,剛剛回到長鳴山的廿七忽然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賣,賣萌qaq
☆、金屋藏嬌
長歌可以輕易扯斷樸山懷牽在她腳上的那根紅線,只是她犯懶了,覺得就這麼靠在桃樹上睡覺睡上一天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等到第二天,樸山懷還沒有來,她就揮一揮衣袖,離開這長鳴山,去別地兒玩耍。
說起來這地界也是可笑,仙山種桃樹還可說桃樹有仙緣,但是緊緊挨著桃樹的竟是一片蘋果林,也是萬分有趣。蘋果沒什麼值得誇贊的,居然如此被長鳴山的人喜歡。
正當長歌快要睡著的時候,長鳴山主峰上有人正在大步往下走。那人一身雪白的長袍,腳不沾地,一瞬千裡,破風聲不時響起,卻只有白色的虛影在原地消散。
溫柔的波紋在桃樹下散開,黑發白衫的男人指骨修長,手中握著一把看似普通的血紅色的長劍。他仰頭去看站在桃樹頂端的姑娘,眼中的冰冷逐漸化去,漆黑的瞳仁裡滲透出能膩死人的溫柔。
“歌兒,你回來了。”終究是回來了,真好,真好。他沒有看錯。
長歌被這聲音打擾,她本不想理睬,卻偏偏翻了幾次身都合不上眼睛。桃樹底下的人的目光太過灼熱,彷彿隨時都能刺穿她似的,她的手指隱隱作痛,一點點悠閑的睡意都沒有了。
長歌從桃樹尖上一躍而起,垂眸去看底下的那人。瀑布一樣的長發,刀劈斧削的容顏,一身白衣似乎除了她,也就只有這人能穿得潔白無瑕。
一股無名的委屈從長歌的心頭轟然炸開,長歌對著樹下的人伸出手,那一手的傷口就展現在了那人眼前。
“疼。”什麼都沒想,長歌非常自然地從嘴裡找出了這個字,她的聲音都軟了下來,腦袋和腳丫都一晃一晃的,就像是孩子在撒嬌。
廿七扯住牽著長歌的繩子,將長歌從最高處拉到自己身邊,然後握住了她的手。說來也奇怪,無論是身為妖修的狐貍還是身為劍修的樸山懷,都沒有辦法碰到長歌,而廿七一伸手,就能將長歌攬在懷裡。
長歌還沒能想通其中關竅,就又被廿七的動作吸引去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