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斂早上剛醒,這會兒正在床上挺屍,還沒回過神來。
初衍推著遲野進去時,陶斂眼睛一晃,在兩人身上游移半天,緊接著徹底閉上了。眼不見為淨。
初衍本來是沒想過來的,主要是剛才局裡的同事通知她陶斂醒了,而且答應這事兒私了。雖說昨晚是陶斂自己喝醉酒挑事,但遲野也的確踹斷了人一根骨頭,此事可大可小,而陶斂先表了態,初衍當然得接下這臺階。
陶斂到底不是真的無理取鬧,他知道自己醉酒失態發瘋發過頭,此刻除了憤怒,還有幾分沒臉見人的感覺。
初衍坐下,遲野就靠牆站著,一臉漫不經心。
誰都沒說話,病房裡安靜又尷尬。
初衍想了半天,說:“您下回少喝點酒。”
陶斂:“……”
遲野默默飄過去一眼。
初衍繼續面不改色地道:“孩子還小,做事比較沖動,您別放心上。”
儼然真把自己當學生家長了。
遲野低頭裝聾子。
陶斂嘴角開始抽搐。
初衍:“不然讓他給你寫個檢討?”
“……你別鬧了。”陶斂終於繃不住了,睜開眼看初衍,“你讓他過來。”
陶斂畢竟從警數年,如今又身居高位,即便受傷說話還是有幾分氣勢在。初衍聞言便站起來,看向遲野。
遲野心不甘情不願的過去。
陶斂看著他,頓了足有半分鐘,來了句:“勁挺大啊。”
遲野一掀眼皮。
“這事我其實不佔理,所以不追究,你年紀輕,遇事沖動我也理解。這事就翻篇吧。”陶斂簡單地說完,又看向初衍:“我也有話想對你說。”
初衍恩了聲。
陶斂看一眼遲野,後者嗤了聲,自動自發走出去,順帶摔上門。
“這小子……”陶斂扯出個笑來,咳嗽了幾聲,讓初衍重新坐下,才慢慢開口:“你來之前,江致過來跟我解釋了。我誤會你了,抱歉。”
初衍無謂地聳肩。
“其實我比那男孩沖動,不然也不會控制不住自己鬧這麼大一個笑話。初衍,你這下得更煩我了吧。”陶斂擰起眉,臉色有些蒼白。
初衍這下認真地點了點頭,“恩。”
陶斂笑笑:“來海城前我沒想過能再見著你,我也沒想過對你……還有大學那種感覺。算了,也沒什麼好說的,這又得是‘執念’了,白讓你笑話。其實我也想不通,怎麼在你這裡就非要爭一次,好像不做點事就丟了點什麼似的,心裡特別空。”
“陶隊。”初衍真誠地說,“咱倆不合適。”
“我就知道你要說這話。”陶斂自嘲道:“我大學就知道,否則也不會……但是感情跟合不合適沒關系,它就在那,我趕不走。”
病房的窗半開著,一陣風適時吹進來。
初衍不是容易感動的人,所以在陶斂掏心掏肺跟她說這些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跑神了。
風裡好像有花香?會是什麼花呢……她八竿子打不著地想。
等她回過神,陶斂已經在發表結語了,臉上帶著點釋懷和哀傷。但初衍由於心思不集中,光榮地聽錯了重點。
陶斂說:“初衍你這人很討人喜歡,但也很招人恨,以後說話做事,別老只顧著自己痛快來。這女孩子在社會上啊,到底是該沉得住氣些,最好呢還是找個老實人,那個小男孩啊……”
初衍只聽進去了那一句“很招人恨”。
她狠瞪了陶斂一眼,等人說完話抬腳就走。
陶斂躺在床上莫名捱了一記眼刀,又納悶又委屈。但經過昨晚那麼一鬧,他心裡那點趕也趕走除也除不掉的執念,終歸是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