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相繼坐下以後,陸嶼之抬頭凝視陸弈然,叫得可親切:“小叔,你這是不放心我嗎?我做事自有分寸,這麼久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為人,我說會把嫂嫂送回家,就一定會把她送回家。倒是您,我可聽說了,爺爺交代,這週末已經給您安排了一場相親。對方是齊阿姨家的外甥女,我見過,挺好挺水靈的一個姑娘,年齡和小叔你正相配。正好來個少妻。”
陸嶼之夾了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裡:“小叔,你還不快點回家,這麼晚了,我記得您以前可不喜歡十點鐘之後還在外面,也不喜歡混夜場那些地方,ktv也去的少。”
阿飛神奇地看了陸弈然一眼,一臉“這世界上居然有這麼能耐得住寂寞的男人存在”的驚訝表情,被他淡而沉的目光逼視得轉瞬間收回神色,低頭開始喝啤酒。
陸弈然身子僵硬了一會兒,想說“不勞侄子費心了”。
轉臉,卻看到顏舒月的眼睛裡,彷彿起了薄霧,水濛濛的突然濕了片刻。
她好像強忍著什麼,嘴唇囁嚅幾下。雙手都僵了。這一點小細節,自然沒能逃過陸弈然的雙眼。
隨即,顏舒月舉杯,嬌笑著抬頭對向他狹長的雙眼:“咦,陸叔叔,你……你要去相親了嗎?”
“顏顏。”陸弈然忍了忍,見她唇邊還是帶著笑,但和以前不同,好像多了一層苦澀。
她伸指一勾,撈來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幾口猛灌進喉中。
被他一把奪下。
顏舒月就抽抽鼻子,感覺那酒的味道不對勁,回頭對陸嶼之說:“好苦啊,這酒怎麼這麼苦,你、你不會是買了假酒吧?”
想不到,他要相親的事,給她的打擊這麼大。
陸弈然說不出心中什麼感受,有些微妙,有些晦澀,有些莫名的開心,這是不是證明顏顏在乎他?
他看到她的樣子,一瓶瓶的猛灌自己,在買醉,又覺得難受。
唇角不覺往上勾起時,笑容又在臉上逐漸消失。
見她還要伸手去撈啤酒,陸弈然把啤酒瓶往旁邊重重一推,有一瓶不小心倒了,在他們的面前沿著桌角滾落地面,“砰”的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顏舒月就盯著他,愣了片刻,馬上一雙眉微微蹙起來,那雙眼,真是勾人的好看。
快要哭起來的時候,也好看。
好像她怎麼樣,都無與倫比的好看。
她扁著嘴,還是吸吸鼻子,聲音都變得委屈起來:“你、你兇我……”
陸弈然動動嘴角,面上不顯,其實心裡很焦急。
顏舒月就轉過身,沒再理他了,陸嶼之就笑著,把手覆在她的手心上,語聲親暱地和她咬耳朵:“小嫂嫂,別怕,晚上有我呢。我把你送回去。”
顏舒月被他的氣息吹得癢癢,故意離遠一點,眼底都帶了醉意,一直在笑:“好啊,你送我回去,你是送回我家,還是送……送回你家?”
“這個問題嘛,”陸嶼之又湊過來,撫摸她的手心,指腹一直在她的掌心紋路裡反複摩挲,“得看小嫂嫂你怎麼想了。”
“來我家,還是怎麼說。”
他說的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能進入陸弈然的耳朵裡,那麼曖昧的話語,又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發生什麼?
加上顏舒月已經明顯醉得不輕了。陸嶼之根本就是趁機而入。
再難以剋制,陸弈然的五指,忽的發力,扣住顏舒月的手腕。
幾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氣,將他們兩個人強行分開。
顏舒月輕呼一聲,醉醺醺地順勢栽倒進他的懷裡。
陸弈然再次重複,肅著一張臉,神色微緊:“我說過,她有我送回家。”
陸嶼之站起來,還想說什麼,陸弈然警告他:“你別跟過來,否則,我生起氣來,會做什麼,連我自己也都不知道。”
陸嶼之微勾的唇角才漸漸失了笑,他知道這個小叔叔不輕易做出許諾和決定,但凡他做出抉擇,就是讓他要與所有人為敵,他都在所不惜。
……
顏舒月被扶著肩膀離開大排檔的門口,走兩步,腳下就是一絆,磕磕碰碰的,在他的懷裡也不安分。
陸弈然只能小心翼翼護著她。
她的後腦勺,恰能陷進他的頸窩處,時不時那發絲帶著沁人心脾的香味,在他的下巴處輕輕蹭啊蹭。
陸弈然渾身上下,有如浴火焚燒一般,也不便說什麼,她已經醉成這樣,走路都走不穩,他覺得這樣不好,但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