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在凡間的覓兒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她的小藥廬裡一邊晾曬草藥,一邊無聊的曬著太陽。
而是沉默的端坐在一片墳墓前。
我本以為我在藥廬沒看見覓兒時差點驟停的心髒已是我恐懼的極限,但是顯然,坐在墳墓前安安靜靜不聲不響的覓兒更讓我擔心。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覓兒這樣哀傷而堅韌的神情。
可我卻對這個表情並不陌生,因為它和我幾月前的表情實在太過相似。正因為相似,我才替我的覓兒憂心。
那樣鋪天蓋地,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悲哀,痛到極致連感知都模糊的經歷何等令人心碎,我的覓兒為何也要受這樣的苦楚?我不捨得。
可是怎會如此?覓兒的命格明面上由璇璣仙子選定,可實際上,天帝和天後,水神伯父和我幾乎都曾看過,並無太大的禍端。
我們為她選定的地方雖說沒有榮華富貴,卻也安靜祥和,少有戰亂。為她選定的命格更是一輩子無病無災,平平靜靜,既不需她濟世救人成為一代神醫,也無需她殫精竭慮為生計發愁。
只需她一輩子逍遙快活自然老去,便已足夠。
怎會如此?
我甚至連叫醒她,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覓兒?”
覓兒聽見我的聲音,才有些如夢初醒的抬起頭來看著我。
“……潤玉仙?”
我看見她那昔日裡鮮活的眉眼染上鬱色,只感到內心深處一陣一陣的抽疼。只能快走幾步,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連身上都變得冰涼,也不知在這地上坐了多久。
“……地上涼,無論如何,注意身體。”
我強硬的將她帶回了藥廬,剛才來的匆忙併沒有發現,這個小藥廬也處處都是遭人毀壞的痕跡。
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那一片墳地,想來也並非什麼好事。
我將覓兒扶到茶座坐下,召出茶具給她烹茶。
覓兒接過茶盞,雙手捧著茶慢慢啜飲著,卻不想竟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當我發現的時候,她的整個臉龐都帶上了水漬。
“潤玉仙,你以前說過,你的未婚妻是下凡渡劫去了是嗎?”
說著,她抬起頭望著我,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下掉。
偏偏這樣,她的聲音還是能平靜依舊。
“難怪神仙都害怕渡劫呢,渡劫,好苦啊。”
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聽見她說好苦的時候我內心的感受,彷彿有一隻大手捏住我的心髒,硬生生的擠出血來。
直擠的我連喉口都泛上腥甜。
我壓抑住我所有的怒火和急切,緊握住杯口,佯裝平靜的問她,
“究竟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是誰?究竟是誰?是誰敢這樣的傷害你?誰給他的膽子帶給你這樣的傷痛?
是璇璣上仙私自改了你的命數?還是天後擅自派人擾亂了凡人的命數?還是……天帝又需要你做什麼保持政治平衡?
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