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說完,嘉慶就開口道,“若有一句虛言,本公主立刻就去稟了父皇,革了你贊禮郎一職。”
“革就革唄,反正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
顧滕翻了翻白眼。
“你大哥官進半品。”
“您說,您說,微臣保證字字屬實,絕無虛言。”
嘉慶公主這才滿意,手裡握了鞭頭把玩著上面的珠寶,一雙鳳目卻盯了顧滕,“你見過那勒族的兩位王子了?” “見了。”
還挺熟,您要是感興趣,微臣可以引見引見……顧滕心道。
“長風哥哥也在?” “在……還是不在呢……” 嘉慶將鞭子往外抽了抽,他連忙道:“在,在在在,相談甚歡。”
“真的?” 長風哥哥不僅在場,還與那兩人相談甚歡嗎?他…… 嘉慶公主神色突然暗淡下去。
顧滕卻以為她在問陸長風是不是真的在場,頓時點頭如搗蒜,“微臣對天發誓,若有一句隱瞞,天打雷劈!” 他說的這般信誓旦旦,更添了嘉慶公主心裡的苦澀,目光從顧滕臉上移開,又看向了窗外。
年關將至,正是街頭巷尾最熱鬧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攜兒帶女出門耍樂,添置東西。
不過一樓之隔,那歡快卻如何也聽不清楚,耳裡只有嗡嗡作響的聲音。
她良久都不曾說話,端了桌上的茶盞,仰頭灌了幾口下去。
這茶再苦再澀,此時卻沒了滋味。
那勒族六、七兩位王子來京,不僅是議和,學習中原文化,更重要的,是…… 和親。
他們將要在皇家娶一位公主,在百官中娶一位世家之女回北疆。
這些,都是嘉慶公主此前偷聽到德元帝與十四王爺閑談之時所說的話。
當時嘉慶公主不曾放在心上,可是昨夜,那兩位王子竟然向十四皇叔打聽起她來…… 好在十四皇叔自小待她極好的,將那兩人打發走後,立時就派人送了口信過來,問她是否與那勒族王子見過。
當時天色已晚,不好詳說,今兒一早嘉慶公主就急急忙忙去找了靜王,這才知曉那六、七兩位王子曾經透露,是顧滕說起過她。
還在靜王跟前誇了一堆“國色天香,腹有詩書”亂七八糟的。
這便有了嘉慶公主一出宮,就堵了顧滕一事。
此時她卻早忘了要找顧滕算賬,滿心滿眼只剩下那句“相談甚歡”。
長風哥哥,他……他不知道的吧?所以才由著顧滕滿嘴跑風,說漏了嘴…… 他若是知道那勒族的打算,一定不會讓顧滕亂說! “公主,公主?” 她許久不說話,明豔的面龐上罩了一層輕輕淺淺的愁容,直如那遠山攏霧,失了生氣。
顧滕不知何時已走到她面前,拿手晃了晃,“公主?” “啪!” 嘉慶回神瞧見眼前一張放大的臉,手中握著的鞭子反手就抽出去,正打在顧滕手背上。
“啊!”他大叫一聲,疼地直跳腳,“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嘉慶公主冷冷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在那勒族王子麵前提起過本公主?” 顧滕一愣,眼珠轉了轉,“沒……沒有吧?” 嘉慶頓時又要揚鞭。
“等一下等一下,微臣想想,想想……”顧滕抱頭就躲,一行疼地直吸氣,一行拼命想說辭,“那個,不是我、微臣提起的,是他們問起您來,微臣也沒搭理啊!” “怎麼問的?” “就……問您是不是國色天香,文華斐然來著,微臣想著做人要有底線,不能昧著良心說假話不是,就……沒理……”他越說越心虛,偷偷覷了一眼嘉慶公主的神色,“那個,微臣是不是應該附和啊?畢竟公主您真的國色天香,文華斐然……” “那長風哥哥呢?他怎麼說?” “四哥?四哥啥也沒說啊。”
嘉慶公主眼神頓時亮了亮。
“到底怎麼了啊?這就是您說的編排?那微臣這冤屈可大了去了,微臣冤枉啊!”顧滕吹了吹手背,扯著嗓子就幹嚎,“冤枉啊!” “閉嘴!” “哦。”
嘉慶公主起身就要走,顧滕連忙堵住了門,換了個笑臉,“您不是說要賞微臣衣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