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四表哥。”
卻聽她忽然出聲喚道,嗓子柔柔地,細細地,好似輕羽飄落一般,無力又嬌柔。
蔣佳月仔細去看,這才發現陸長風仍未離開,許是與人說話耽誤了,倒落在最後一個。
他側身去看,便瞧見田四姑娘正站在廳堂的角落裡,眸中水光瑩潤,捧著心口,弱弱地看著他,似乎有些怯怕。
陸長風略想起來,這好似是田家那幾個表妹中的一個。
他實在記不清是幾表妹了。
雖說按理他應該喚田老夫人一聲姨奶奶,但因陸華楠曾經也是武將,雖然現在掌管戶部,在軍中到底還有威嚴,因此陸家與田家雖算得上是姻親之家,為著避嫌,這麼些年卻少有往來。
只是陸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思念親人,德元帝也是能理解的。
這一次倘若不是陸老夫人提及,他根本不會專程在北潼府停留幾日,更別提記得這幾個表妹了。
那一次在田家,對那兩位表妹露個好顏色,也是看在他祖母的份上。
陸老夫人與田老夫人是嫡親的堂姐妹,二人孃家是武將出身,這麼些年過去了,為著國公府,她幾乎不曾回去過一次,而後為了避嫌,又離了京城,竟是連能說個體己話的親人都見不著了,每日只窩在江陵,對著的也是他們陸家的親族。
多不容易見一回幼時的姐妹,陸長風自然不願為著兩個無足輕重的表妹惹了她傷心。
這才有了那次的事情,倒叫蔣佳月疑惑了許久,猜測他何時轉了性子,或是終於發現田家幾位姑娘的好處來。
只是此時,他長腿一邁,不過幾步人已經來了田四姑娘的面前,長眉微皺,話卻是好聽的。
“表妹怎麼了?” 田四姑娘臉色更紅,卻不太平常,好似喘不過氣來一般的難受,眉間緊緊蹙著,纖細的身子幾乎站不穩了,眸中淚光點點,腳下一軟,人就往前倒去。
陸長風手臂一伸,將人接住。
他眉頭皺的更緊了些,卻也沒什麼法子,左右看了一眼,正要將人放在椅子上坐下,卻聽田四姑娘怯怯地說道:“陸四表哥,我……我難受的緊……能不能,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去外頭吹吹風……許是裡頭香味兒太濃了些……實在不好意思……” —————————— 蔣佳月在外頭看的直撇嘴。
她低著頭,輕手輕腳地就想走,不防陸長風突然出聲。
“進來!” 聲音很大,蔣佳月聽出了他的不高興兒,腳下步子就是一頓,人已經轉了個方向,朝著屋子裡走去。
“四爺,田四姑娘。”
略抬眼一看,田四姑娘臉色更紅了。
“我……”她慌忙就要從陸長風懷裡掙紮出來,好似羞的厲害。
卻不料陸長風一個順勢,將人就塞在蔣佳月懷中,沉聲道:“她不舒服,你帶她去外頭走一走,爺還有事。”
說罷就抬腳走了。
“哎!四……” 蔣佳月方要喊他,田四姑娘卻拽了拽她胳膊,搖了搖頭,有氣無力道:“有勞你了。”
這倒是個聰明的,沒怪她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這裡,也沒死纏爛打跟上去。
蔣佳月卻更覺得燙手了。
俗話說:不叫的狗…… 呸呸呸! 總之就是,經了蘇凝筠的事以後,她更喜歡咋咋呼呼的,諸如田五姑娘那樣的人兒。
每每見著這種客氣又溫柔的,心裡便有些發毛。
只是陸長風走了,她與田四姑娘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眼,也只得在心裡認命地嘆口氣。
“四姑娘,您再忍一忍吧!”她兩手扶了田四姑娘,慢慢往外頭走去。
許是廳堂裡頭的味道真的不大好,畢竟混雜了女眷們茉莉、海棠、桂花等各色的香薰味兒,還有男子那邊的酒味兒等等。
蔣佳月扶著田四姑娘柔弱的身子,只覺得入手處幾乎輕盈到沒有重量,這才發覺,她衣裳也比旁人穿的厚多了。
京城雖冷,但她自小在北潼長大,應該尚算適應,但她外頭雖穿的是夾棉的襖子,裡頭卻裹了好幾層衣裳。
只是她身姿纖細,打眼竟看不出來,腰身仍是盈盈一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