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恕罪。”
蔣佳月不欲在此引起旁人注意,行了一禮,解釋道,“五姑娘有所不知,四爺的脾性是絕不允許奴婢們私下探聽,若被發現,是要重罰的。
因此奴婢真不知道,且得四爺寵信一事更是莫須有的。”
她將陸長風身邊重用的小廝說了一遍,“奴婢們不過伺候四爺吃穿罷了,多的,卻是王掌事等人負責。”
這般一說,田玧倒有些信了,面上就訕訕地,“行了,我也不是怪你,不知道就不知道。”
她看了一眼田家三姑娘。
不是說陸四哥哥對這個丫鬟有意思麼?夜裡還教她讀書的,怎麼卻說的好似連邊兒都沾不上? 田五姑娘本就與田玪不睦,兩人自小爭到大,對她的話是半信半疑,此時聽了蔣佳月的說辭,倒更覺得言之有理。
自家也是如此。
幾個哥哥雖然胡鬧,但那都是在外頭,回了家,還不得老老實實由著小廝們伺候,偶爾想親近個丫鬟,也是偷偷摸摸地。
陸四哥哥那般的男兒,又怎麼會和家裡頭的哥哥一樣。
田玪哪裡不知道她的性子,既驕橫又蠢笨的,略看一眼便知道她心裡在犯嘀咕,目光沉了沉,心道真是個十足的蠢材! 對著蔣佳月卻笑的溫柔,“五妹妹性子單純,旁人怎麼說就怎麼信的,你可不能糊弄她。”
“奴婢不敢。”
蔣佳月低頭垂首。
一直不曾說話的田四姑娘卻突然開口道:“算了,三姐姐,五妹妹,咱們這兒不缺什麼的,還是讓她回去吧!” 聲音細細怯怯地。
蔣佳月餘光掃了一眼,是個長相十分柔弱的,叫人望之便心生憐意。
田家這三位姑娘,各型各款,既有嬌俏活潑的,也有溫柔嫻靜的,這四姑娘也頗有特色,柔弱的很。
蔣佳月應了是,行禮轉身退去。
卻聽見身後田四姑娘柔聲對另兩人說道:“這裡面怪悶熱的,我坐的有些難受,想出去走一走,五妹妹,三姐姐,你們略等我一等。”
—————————— 蔣佳月並不在意,又回了原來站的地方。
樓氏身邊的婆子早已對她們說過各自的分工,有人專管廚房與暖廳的吃食供應,還有人專門給這個姑娘夫人們引路,她則是負責在暖廳裡頭隨時聽差。
這活兒既簡單又容易,首要便是一個耳聰目明手腳勤快,得不時地注意別人的神情,添水上茶,都不能耽誤。
只是屋子裡人多,難免挨挨碰碰容易出錯,一來二去地,雖然眾人都小心,也不大走動,到底還是有個姑娘身上灑了湯水。
因她正站在旁邊,便連忙走過去。
那姑娘已快要哭出來了,瞪了一眼身邊的人,顯然是被人碰到了杯子灑在身上的,卻又不敢大聲,怕別人注意到這邊,更添了窘迫,也更失禮。
今日來的女眷頗多,丫鬟們都候在離暖廳不遠的屋子裡,並不能進來,否則就亂了套,若有什麼事情要吩咐,也是叫陸家的丫鬟去通傳一聲。
身上灑了湯水的姑娘姓顧,蔣佳月記得大約是個二品官員家的嫡次女,今日是隨了家中長輩一道來的。
“顧姑娘,東邊兒有專門用來給女眷換衣裳的地方,如今天涼,還是盡快將濕衣裳換下來吧!” “嗯,有勞你了。”
這些來做客的姑娘們倒是很客氣,對著陸家的下人也是笑意有加,此時聽了她這般說,便起身離開座位,跟著蔣佳月往外間走去。
暖廳的東邊兒專門開了一道門,外頭連著兩間屋子,就是為了防止出現這樣的情況,又不好叫姑娘們出去被人瞧見準備的。
蔣佳月引了她來到其中一間,只聽顧家小姐說道:“還需麻煩你去找一下我的丫鬟,帶了我的衣裳過來,是個穿靛藍衣裳的,你去了一問便知。”
丫鬟們都在一處,蔣佳月自是知道,聞言便出去了。
一時出了外頭,冷風一吹,只見天上雖有日光,卻不甚明亮,映照的園子裡樹梢上纏著的大紅喜色也有些暗淡,顯得有些陰冷起來。
她在暖廳裡被各色薰香燻的昏昏沉沉的腦袋也頓時清醒起來。
男子都在前院,與暖廳隔著一道高牆,顯然那邊更加熱鬧,聲音隱隱約約都透了過來。
偶爾有人高談闊論,隨之就是一陣起鬨笑鬧。
也是,陸長清馬上就要成親了,自然要鬧騰一番的。
蔣佳月聽小群說,便是因身子不好,不愛出門的三爺今兒也去了前院,且瞧著臉色甚好,全然沒了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