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時此刻,蔣佳月卻不忍心把這些話問出來。
“咳咳,咳咳、咳!” 忽而一陣上下不接的急喘傳來,倆人一驚,連忙往東邊的廂房跑去。
只見蔣大郎躺在那裡,面色潮紅,整個人都十分費力地喘著粗氣,偏偏一口痰堵在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兩眼翻白。
若香手腳麻利地將人抬起半個身子,靠在一個半舊不新的迎枕上,手撫在胸前替他順氣。
“爹,喝水。”
蔣佳月順勢倒了一碗溫水,小心地服侍他一口口抿著。
許久,蔣大郎才漸漸恢複一些,顫抖枯瘦的大掌便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分明是虛弱極了,力氣卻大的驚人。
他身形高大,雖然削瘦,但卻並不邋遢,即便是夏日,衣裳也穿的整整齊齊,沒有病人身上常有的難聞味道,黑中帶了銀白的頭發也梳的一絲不亂。
蔣大郎病雖犯的急,但還未到眼歪嘴斜的地步。
“張……張……”他張嘴想要說話,只是說的急了,一口氣沒跟上,只能聽到從嗓子眼裡發出了“嗬嗬”的氣聲。
“大郎你別著急,有什麼話慢慢說,我和月兒都在這裡呢,不急,不急。”
若香替他順著氣,連聲安撫。
蔣佳月轉身將碗放回幾子上,便瞧見門口蔣南秋黑漆漆的一雙眼清亮驚人。
“進來。”
她對著屋外做了個口型,蔣南秋已經快步進了屋子,手裡端了一隻深色的瓷碗,散發出濃重的藥苦味。
到了蔣大郎每日喝藥的時辰了。
“爹。”
蔣南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食卻沒有跟上,身形有些瘦弱,個頭卻不矮,拿了小勺坐在床沿處喂著蔣大郎一口口喝藥。
蔣大郎卻抿著唇,眉睫顫動,顯然有話要說。
握著蔣佳月的大手仍沒有松開,越發用了所剩的力氣,他胸膛起伏的比往常要急促厲害。
“不……喝。”
蔣大郎吐出兩個字來。
“爹!” “大郎!” 母子三人紛紛喚他。
“說……張家……”蔣大郎卻只一味抓著張家說事。
他雖然常常不清醒,但張家今日來過的事情他是知曉的,方才不知為何,心頭突然一悸便醒了過來,總覺得有什麼事。
若香便看一眼女兒,默然無語。
“咳、咳……”蔣大郎立時艱難地又咳了兩句。
“爹,女兒不想嫁。”
末了,蔣佳月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