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什麼大事,還值得你跑一趟,你娘也太見外了些,本也是人手不夠。”
李婆子拍拍她的手,歷經歲月的眸子卻將她的一點子小心思俱都看穿了,只等著蔣佳月說話。
“對了婆婆,您昨日和我娘親說什麼呢?” “說什麼你不是在門外都聽見了?”李婆子看著她嘆口氣,道,“丫頭,這事啊你就別想了,你娘親當初就是拼著從府裡熬出來的,她不同意,你就是想了天法子也沒用。”
蔣佳月便急道:“我這麼大的人了,難不成只能看著爹爹一日日躺在床上,家裡卻連藥都抓不起?還有弟弟,婆婆你也知道,他是極聰慧的,可不能再耽誤了!” “婆婆知道你性子強,可你娘親說的沒錯,那府裡,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啊!深牆大院的,每年不知道送進去多少丫頭子,又不知道抬出來多少!你生的這般好,模樣兒俊,只怕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蔣佳月便搖頭,“婆婆,您就幫幫我吧!娘親不明白,您還看不出那張家的打算?這門親事,只怕是做不成了。
既如此,不如我先找個活計做著補貼家用,好歹也是個法子。
只要我在那府中謹言慎行,萬事不拔尖不得罪人,只做好自己的本分,把這幾年熬過去,等弟弟年紀大了能擔家業我便出來,還怕誰會拿我怎麼樣不成?” “這……”李婆子聞言,神色已是有些松動。
她與若香在府中時便親厚的很,這些年眼見蔣家一日不如一日地,總是想幫襯一二。
“那婆婆先幫你將名額留著吧!不過這事,得有你娘同意方可。”
得了這句話,蔣佳月才放心。
她可見著了,那陸家來的人,也拉著婆婆的手親親熱熱地說話,且雖挑的都是九、十來歲的孩子,但婆婆既說能幫她留,那便是妥了。
只是這幾日,娘親每每黯然神傷,或是看著她發呆,或是緊趕慢趕地做繡活,又要照顧爹爹,加之她知曉娘親心中總還想著挽回張家的親事,也實在說不出口。
但事卻不能再拖了…… 一路雜七雜八地想著,待回到家中,若香自然擔心地問個沒完,蔣佳月卻一概只說已經與張寄說清楚明白了,日後必然不會再來纏磨自家,又拎了蔣南秋的耳朵尖千叮嚀萬囑咐:日後見著張寄,只管當做沒看見,少胡亂接人家的東西。
蔣南秋人雖小卻聰慧,到了此時也隱約知曉是出了事,揉了揉發紅的耳尖,連連點頭。
吃晚飯時,還給不大高興的娘親和心事重重的姐姐夾了菜。
只是蔣佳月與若香心中都有事,便是晚飯也吃的少,倒叫小小的人兒很是擔憂,做了不少洗鍋刷碗的活,又挑了學堂裡誰背不出書被先生打了手掌心、誰捉弄夫子被罰站半個時辰的事來說。
“好了好了,你快去看會子書吧,否則明日背不出來捱打的就是你了。”
蔣佳月摸著弟弟的頭,將人趕進了房裡。
“我才不會捱打呢!”蔣南秋瞪著眼睛很不服氣,一行走一行氣鼓鼓地回頭,“先生教幾遍,我就背熟了的!” 若香聽了便道:“戒驕戒躁的道理我與你說過幾遍了?” “是,兒子記住了,這便去溫書。”
蔣南秋故意委屈地說道,只心裡卻鬆了一口氣。
娘親還是娘親,姐姐也成了喜歡捉弄他的姐姐。
等他進了屋子,蔣佳月看著若香,躊躇片刻,道:“娘,我有事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