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和譚家的這樁親事,樓氏心裡頭是有不少埋怨的。
那譚家不過是個四品文官,人丁單薄家族不興這些暫且都不說,單那個姑娘家,她便有些瞧不上。
樓氏最瞭解自己的兒子,生在鐘鳴鼎食之家,又寵慣著長大,很是養成了一個霸道紈絝性子,眼界兒高的很,一般小門小戶的女兒又如何會歡喜?譚家的姑娘她見過幾次,顏色平平,也無甚才氣,待人接物還略有些刻板,連她做孃的都不得意,長風又怎會入眼? 可是拗不過譚家曾經對國公爺有舊,陸華楠一意孤行非要自家兒子娶了人家女兒,且身子不好的三子陸長清還不夠格,最後寫了陸長風的生辰八字送去,樓氏鬧過也抹過淚,最後親事還是就這麼定了下來。
若是兩不相見,到了成婚那一日掀了蓋頭再說也就罷了,可不知陸長風何時翻到人家姑娘閨房見了一面,回來便吵吵嚷嚷嫌棄對方,一直鬧著要退親,俱都被陸華楠壓了回去。
這一次,終究是沒能壓住。
嘆了一口氣,樓氏亦說不清心中是何感受,只是覺得頗有些對不住譚家。
即便她不大喜歡譚家姑娘,但定了親事又去退婚,也忒不厚道了些,這是存心給人家沒臉,也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該做的事情,沒的失了身份。
“你說,怎麼回事。”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千書,身邊跟著的婆子知趣地帶著其餘人等起身退了幾步遠。
“奴婢亦不大清楚,這些都是四爺身邊的齊山剛剛回來說的。”
千書以頭磕地,將事情都說了出來。
原來昨日常和陸長風一處耍玩的顧滕曾來過,嘀嘀咕咕地不知說了些什麼,二人隨後便出了府去,直到夜裡回來時陸長風已是滿臉怒氣,卻又不說什麼,只在書房裡頭轉了幾圈砸了許多東西。
今兒一早,天還未亮便翻身起來,說是要去譚家,還讓千書等人拾掇了幾樣珍貴物什出來。
再接著,便是齊山被打發回來收拾衣物給陸長風送過去,說是他們四爺直奔江陵去了。
齊山從城門口回轉時,正碰上那顧滕,拍著他肩膀豎了豎大拇指,直說“還是你家四爺手腳利索”,齊山嬉皮笑臉地問,“顧大爺,您就別拿小的尋開心了,好好兒地,四爺為何要去江陵?” “這小子去江陵了?跑了?”顧滕眼一瞪,直拍大腿,笑的更歡了些,“我道他怎麼這麼大的膽子敢去退親,你家老爺能同意?原來是三十六計溜之大吉啊!哈哈哈哈!他陸家老四也不過如此嘛!” 齊山一聽,“壞了!”也來不及再說,便趕忙回來,同千書幾人商量這下可如何是好。
“還能如何,快去告訴夫人!”千書氣的直跺腳,從璟萃院跑了出來,這才先陸華楠一步報了個信。
樓氏聽完,不覺揉了揉眉間,只覺得太陽xue一下下突突地蹦著難受。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走罷!” 立時有婆子迎了上來,扶著她往璟萃院走去,千書亦起身跟上,一行人鴉雀無聲地往前走著。
方至璟萃院門前,便瞧見陸華楠沖了出來,額上青筋直跳,再看院子裡已經齊刷刷跪了一地。
“老爺……” “這個孽子!他去哪兒了?”樓氏恰要說話,卻被陸華楠吼著打斷,“我今日非打折了他的腿不可!” “老爺,今兒恐怕是不行了,這裡到江陵,少說也有七八日的功夫。”
樓氏有氣無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