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過我剛剛到,還在看看。你家是第一家,總要進去多看幾家。”常遠說道。
“今年糧價不高,其實各家價格都差不多……”那掌櫃很是客氣地跟我們介紹今年的糧價。
糧價如金融品一樣,追漲殺跌,供應量大漲,政府沒有有效的措施,導致糧價跌至谷底。這家是如此,下一家也是如此,再下一家更是這樣。
糧市逛完,他帶著我去了熱鬧的一條街,我看大娘拿出來的虎頭鞋頗為有趣,給蘊哥兒買了兩雙,看著冰糖葫蘆好看,買了一串,常遠與我伸手付錢。我又看見了鵝蛋粉,很是精緻,提起了興趣。我拿起了一個粉,聞了一聞,味道倒是還算馥郁,只是馥郁有些過了。
回去的時候寄槐已經回來,跟我倆回稟說道:“爺,曲大人說今晚在鳳棲樓備下酒席,為爺接風。請爺賞光。”說著他拿出了手裡的帖子遞給常遠。
“另外,關押小白大夫的監牢,屬下進了牢裡,見到了小白大夫,受了不少苦,被用了刑,那牢頭只肯收探望的銀子,其他打點銀子不肯收。說這是特殊照顧的。屬下又探聽了一下,聽說早就有人打點過了。要好好招待這位小白大夫。”
“千金堂什麼時候打烊?”
“藥堂打烊都很晚,酉時初刻左右。”
“行啊!你去白家,把白老爺子帶去千金堂鬧去……”我邊想邊吩咐寄槐。
寄槐聽完一臉疑惑地看著常遠,不知道該不該去。常遠說:“聽你家奶奶的,只管鬧!剛好探探這揚州官場的水深。”
斜陽西墜,往來皆是匆匆的行人。揚州是這個時代超一線城市。夜晚也沒有宵禁,所以此刻,才是這個城市最熱鬧的開始,街上的店鋪還沒有打烊的。
常遠應邀赴揚州知府曲大人之約,我則帶著聽雨,來到千金堂對過的雜貨鋪子。挑了一組江南來的泥人,憨態可掬,剛好可以帶回京城給春梅姐家的娃兒們。另外掌櫃見我拿了這一對泥人之後,又給我推薦了一個玉石枕頭,看著沁涼,夏日用挺好,帶回去給範家阿孃,我付了錢,掌櫃見我爽氣,索性一口氣再推薦。
這時,門口力竭聲嘶的哭喊傳來,搞得人心驚肉顫,嚎叫聲傳來:“黑心的千金堂,從來不肯好好的給人治病,日日用藥吊著害人,我家相公實誠,卻被他們誣陷。到今天還被關在牢裡,我們家裡被他們派人堵住不讓人接近……”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的聲音我早上才聽過,那時我對她很是反感,現在我卻心裡為她喝彩。
“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病患,說我們的藥害了他,方子裡的熟附子這三個字可不是我兒子寫的,不要在這揚州城,請揚州之外的大夫來看,我家的方子可能吃死人嗎?”那時老白叔的聲音。
“你兒子是官府抓進去,跟我們千金堂有什麼相幹的?沒事別滿口胡沁!”有人在那裡喝止,“到我們這裡來鬧事做什麼?”
“我家門口那些惡漢不是你家派的,我想去探望我家相公,典獄不肯通融難道不是你們買通的,你們家幹這事兒還少嗎?”
“快把著瘋婆子趕走!”
我站在門口問店鋪掌櫃:“這唱的是哪一齣,對過?不是藥鋪嗎?怎麼有人在喊冤,當這是公堂呢?”
“大娘子是不知道,揚州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大了講天下的貨物十之二三從此地過,小的來說卻是一個小小的藥堂也容不下,這十二年來,凡是揚州城的大夫,如果不用千金堂的藥,那都是不能好好地行醫的,可這千金堂的藥,如果您走出揚州城,就知道藥價要高上三四成。多少次了,來開藥堂的都沒有好下場。這白家父子是愣頭青,原本不過是小鋪子,千金堂不將他們放心上,偏偏那小白看病便宜不說,藥價還便宜,還效果好,小鋪子開開能餬口也就算了,偏生還是個有想法的,開了個延年堂,搶了很多千金堂的生意,你叫他們能不恨毒了他們?“
掌櫃的與這千金堂做了許多年的對門,在他的敘述中,千金堂,這是一招鮮,吃通了天下,只要城裡的藥堂,有絲毫的起色,價格便宜,效果好,總是會被各種各樣的問題給害到關門,對付白家這種招數,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
“掌櫃的,你說小白大夫可是以前在貓兒巷開藥堂的那一家?”我裝作很震驚地問。
“好像是吧?我也不記得了!”
“聽雨,咱們過去瞧瞧!”我對聽雨說了之後,快步往外走,用力撥開人群,還有人哎呦呦地叫,到了中心我看見那小白的媳婦,撲跪在地上鼻涕眼淚一把一把。寄槐護著老白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