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之後,只聽得腳步聲,居然走的是我們這條路,我也走前些,擋了她的去路,顯然她沒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裡,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尷尬叫我道:“大嫂子!表嫂!”
“五妹妹這是做什麼?其他妹妹呢?”我問她。
“姐妹們在前面聽戲,我找薛姐姐說說話,問她討要一副畫,她是有名的女才子。”她多此一舉地解釋。
“要是你離遠了,太太會擔心。快去吧!”我目送她帶著丫鬟離開。
我們三人,步入水榭,薛姑娘正在依著欄杆,那了一本書在讀,看見孟家兩位媳婦過來,抬眼叫了兩聲:“大表嫂,二表嫂!”轉過頭托腮看風景。
石桌上鋪著紙,放著筆。地上也揉著幾團廢紙。我看著水榭外那一棵已經紅了的楓葉,提起了筆,她喊道:“我的東西豈是你能動的。”可見她其實餘光是注視著我的。
就這一水榭的風光,潑墨寫意,著重用朱筆勾了那一樹的楓葉,再點了逐水而流的落葉。上面落了一行字,霜葉紅於二月花。我與常遠所住院子名為梧桐,落款就寫了梧桐主人。她一個姑娘家家,雖然學了書畫,到底也是閨閣師傅所教,我的這一筆卻是前世外公親授,正宗的家學淵源。比過她的字畫,我還是極有信心的,除非她天賦驚人。
放下筆,未待表嫂點評,我對表嫂說道:“嫂子,這水榭也沒什麼好看的,我且去廚房看看,那些點心是不是已經蒸上,該起鍋了吧?”
“好!好!咱們走!”嫂子自然聽我的。
關於站在那裡的薛姑娘,我也沒什麼興趣與她再說話了,只是臨走前看了她一眼。這個姑娘實在讓人覺得不省心,希望她能對自己有點評估。
表嫂在路上挽著我的手道:“燕娘昨日以畫入菜已經十分讓人驚訝,今日這一手更是,即便是我等讀了十幾年書的,也是望塵莫及。”
“阿嫂忘記了,我那幹弟弟是探花。我得空也讀書也學字,許是真有天分,比旁人學得好了些,不過嫂子和弟妹莫要張揚。免得多事!”我找了個藉口,算是解釋了我書畫上的造詣。
下午茶點果然驚豔了眾人,如果在前世,估計大家都會拿出手機拍了曬朋友圈。
“真真叫奇巧,總說宮裡的點心也是頗有巧思。可這盤子哪裡是給人吃的?長姐是哪裡得來的?”護國侯夫人說道。
“孩子們的孝心!說是給阿遠的鋪子找了個合意的廚子,讓他來做了幾道菜!”老太太說道,我不打算在宴席上露什麼臉了。就藉著阿遠的鋪子裡的廚子,好歹也是等於給自家飯店做了廣告。
正在看著戲,聊著天的時候,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在大舅母耳邊說了兩句,大舅母匆匆而走,不知為何!大表嫂跟了過去,我雖然好奇心也爆棚,但是總歸不能亂動,瞎摻和。
過了一會兒,霜表妹過來拉我袖子,一臉緊張,我看著她一團軟嫩的臉,問她:“怎麼了?”
“玲瓏姐姐出事了!”她說話還氣息不穩。
“……”我這剛剛不是看她還好好的嗎?
“她跳了荷花池!”霜表妹跟我說,一臉傷心,我納悶方才不過是畫了一幅畫,她難道玻璃心至斯,因為書畫比不過我,就去跳池塘,這個也太誇張了吧?
“成王殿下將她救了起來!”霜表妹啊!你一句話分成了幾句?但是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成王怎麼會進後花園,薛姑娘為什麼要跳荷花池?已經成了懸疑劇了嗎?
誰家好好地辦個大喜事,出這檔子事兒都不高興,雖說是遮掩了口舌,可備不住參加的人眾多,開始議論紛紛。
到了晚上我聽我家那口子跟我說道,成王今日喝酒喝多了,主要是我的酒很好喝,讓他們交口稱贊。然後他就誤闖了水榭,水榭內就玲瓏一個女子,說是成王過去拉了她的手,玲瓏立馬就斬釘截鐵跳了池塘。成王看見不妙就撲進池塘將她撈起來。
拉個手都要跳河,這已經超出我的認知範圍之內,非我能消化得了。成王啊!皇子啊!什麼女人沒見過,即便是再好看,要這麼急色嗎?後來轉念一想,這男人形形色色,前世不是還有在開會間隙,忍不住會議室裡三拍手的朋友,忘記關掉攝像頭,五省市直播的嗎?以己度人,就顯得我見識淺薄,實在淺薄!
過了兩日,靖國公府舉辦家宴,酬勞咱們幾個為這宴會辛苦的媳婦。我再次見到表嫂和表弟媳,經過幾日相處,我們十分聊得來,一起坐下八卦了這件事情的後續,完善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據說成王自己跟聖人承認是自己喝醉酒誤闖了佳人的地盤,因為被一幅畫所吸引,原來不過是想討教一二,因為喝了酒有些興奮,讓佳人誤會,以為是被人輕薄,乃麼有了這一出。
我問表嫂,這荷花池水深幾許?表嫂說每年過了重陽就會下塘子挖個藕,大約最深,也就胸口左右吧!我頓時對於這個跳塘子有了新的認識。
成王想要以側妃之禮,迎玲瓏進王府。聖人覺得玲瓏恪守禮教,實乃不可多得的佳婦,成王為救她,與她有了牽扯,想來玲瓏也是不願意再嫁給其他人了,斥責了成王幾句,準了。可憐成王的新婚王妃,即將迎來一個綠茶妹妹!
表弟媳嘆道:“想來那畫應是表嫂的那幅水榭紅葉圖,怎麼就成她畫的了?”
我側頭橫了一眼弟媳道:“弟妹你也真是的。對於殿下來說,畫與美人才是相得益彰,關於畫是誰的?重要嗎?人美才最重要!”
“燕娘高見!”表嫂贊了我之後,與我同笑,惹得弟媳也忙說:“原是我見識淺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