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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少鐸本來沒打算上樓的,他把車子停到章學容樓下,車窗外面黑漆漆一片,小區裡原本有些老大爺喜歡遛彎,可是這個點了,人都不見一個。
“真是不好意思了,陳少鐸,大晚上麻煩你,叔叔阿姨沒意見吧。”章學容待在車裡,還沒準備下去,透過後視鏡,她似乎看見一輛黑色的車緩緩在他們後面停下,然後熄了火,半天,車門不動,人也沒看見下來。
她隱隱約約猜到車裡是誰,可是車牌太黑看不清楚。
“章學容,你再跟我客氣,我可真的傷心死了,行了,一路上不說話,怎麼到這開始覺悟起來,我急急忙忙從家裡跑出來,你瞧,連口水都沒得喝,你,不打算請我上去喝杯水再走啊。”
陳少鐸是開玩笑,所以也沒報什麼希望。
可是章學容猶豫了片刻之後,點頭,眼睛還不時看著後視鏡,“好,我上面有龍井,今年新茶,你如果不怕睡不著覺,盡管來喝。”
“現在?”
“你不下車那我可自己上樓去了。”章學容作勢要走,陳少鐸一把按住她要拿包的手,嬉皮笑臉道,“別,你都盛情邀請了,我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我就愛喝龍井。”
說著,扯過後排的包拿在手裡,下車的時候又把包挎在左肩,右手攬著章學容肩膀,鬆鬆垮垮往裡湊了湊,他下車的時候沒穿外套,墨綠色毛衣紮的章學容有些癢癢。
阿嚏~
剛進樓梯,陳少鐸就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看來耍帥不成,是要感冒了,最近天涼,他穿的又少,車內外溫差大,他三更半夜從家裡跑出去,來回折騰,想不感冒都有些困難。
“沒事吧,陳少鐸,你穿的太少了,太風騷了,這打扮你以為大半夜的還有人在乎你穿什麼,算了,趕緊趕緊,樓上有點薑片,我給你煮個水喝。”
章學容捏著鼻子陰陽怪氣,趁機從他懷裡脫了出來,掏出鑰匙趕緊從剛開口的電梯門跑了出去。
看她那著急的身影,陳少鐸忍不住微微一笑,接著便又是一個震天響的噴嚏。
他從來不知道,感冒還能給自己帶來這樣好的福利,要是早知道賣慘能讓她心軟一些,對自己好一些,那他陳少鐸肯定早巴巴的裝可憐去了。
外頭風很大,卷積著地上殘留的落葉,烏雲越滾越濃,最後把月亮明晃晃的光全都蓋了上去,空氣裡全是陰沉濕潤,快要下雪了。
那輛始終無人下來的車上,忽然開了門,他彎腰下去,司機提醒他穿上外套,一開始他的手也是這麼準備的,可是在碰到衣服的剎那,突然改變了想法。
他關上車門,只穿了裡頭的單薄襯衣站在遠處一棵樹下,手裡的打火機翻開合上,來回重複,直到樓上的燈亮起來,他將打火機收回口袋,目不轉睛的看著沒有拉上的窗簾。
雙手插到褲子口袋裡,他很高,身段卻很好,沒有一絲弓腰駝背的習慣,他抬著頭,很想聽聽兩人在說些什麼,許久之後,那窗簾被陳少鐸順手拉上了。
好像偷窺的人突然被發現的窘迫感,章學程的腳踢著地上的石頭,那潔淨的鞋面上頓時出現幾個坑印,顯得有些突兀。
司機知道他有心事,卻不敢隨意揣度,這樣冷的天,偏要自我虐待,老闆的心思,哪是他一個司機能猜透的。
他認識上去的那個男孩和女孩,也知道他們跟章學程的關系,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老闆要站在外面看他們上去,而不去打招呼,光明正大聊天,至少,不能跟個外人一樣,在樓底下看人家拉上窗簾。
章學程手指扣扣前車窗,司機趕緊搖了下來,“有煙嗎?”
司機雖然抽煙,可是老闆從來不抽,為了不讓車裡染上煙氣,他一般都是在老闆不坐車的時候偷偷抽上幾根過過嘴癮,半點味道也不敢帶到車裡。
章學程愛幹淨,不喜車裡各種味道,所以司機都是把煙自己收好,從不外露。
所以這個時候他問自己要煙,真的是嚇了他一跳,自己抽的是普通的玉溪,味道不嗆,一盒裡還剩下兩三根,全被章學程拿走了。
“搖上去車窗吧,外頭風大。”
他拿過煙後,又囑咐了司機一句。
漆黑的樹影下,章學程點亮了打火機,風吹的火苗顫顫抖抖,很快熄滅,連著點了幾回,都沒成功。
只見他突然把煙往地上一扔,就連那打火機,也跟著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