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景:
大雪紛飛,西風凜冽。
他和著一群人扛著一人多高的玉米杆,深一腳淺一腳的淌過稀泥巴操場往豬圈跑。
所有人都穿著統一的藍色布棉襖,可襖子不厚,寒風從衣擺、脖子、袖口……無孔不入的鑽進來,個個被凍得瑟瑟發抖,嘴唇青烏。
豬圈是夏天的時候他和獄友們按照監獄的要求親自修砌的,那時候天氣熱,所以只壘了一米二高的磚牆,結果冬天豬兒就受不了了,被四面刮進來的雪風凍得嗷嗷叫喚。
沒有手套,徒手扒著一捆捆已被雪水浸濕的玉米杆挨個靠在牆上,用這簡易的方法將牆提高了半米,同時也給豬圈增加了厚度,仿似蓋了層棉被,刮進圈內的風因此弱了很多。
忙活了一上午,累得氣喘籲籲,這才完事。
伸出雙手一看,已經凍得通紅。
第一年在監獄裡過冬,鄉下地方,又是在坐牢,條件差,手腳都不可避免的長滿了凍瘡。強力勞動過後,身體發熱,於是長了凍瘡的手腳奇癢難耐。
嚴重點的瘡,因著這回與毛嚯嚯的包穀杆葉不斷摩擦,膿血就從破裂的面板溢位來了。因為沒注意到,便早已經同沾上手的雪水泥漿等混在一起,糊滿了手掌,紅的白的黃的,看著惡心至極。
……
最後一幕:
好像換了個世界,畫風突變。
他穿著一身古怪的棉布短打,衣服上打著好幾塊補丁,顯然身家貧寒。
背上還揹著個破背簍,手拿一把生鏽缺口的鐮刀,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走在山間是要去採藥還是挖野菜喂豬。
他茫然的往前走。
耳中漸漸聽到嘩嘩嘩的水流聲,他好奇的循聲找過去。
是一條白練似的瀑布,瀑布下面沖出一汪碧幽幽的潭水。
沒什麼看頭,正要轉身。
忽然,“嘩啦”一聲。
水潭裡冒出個女子。
娟秀美麗的臉蛋兒,肌膚勝雪。
她的眉眼兒甚為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想了半天,那個名字就像要破繭而出的蝶,要出來了,要出來了,他張口欲喊,卻最終還是沒有喊出她的名字。
這讓他想得頭痛欲裂,頹然閉了口。
鶯聲燕語般的歡笑鑽進耳朵來。
他決定不再想了,又去偷看她,漸漸著魔。
她宛若遊龍,一個人在水潭裡鑽進浮出,玩得不亦樂乎。
那一把烏發如瀑,像匹黝黑的錦緞覆在身上,遮住了她優美的後背。
烏發很長,長至臀部。她搖著頭恣意甩動,發梢撩起片片水花。陽光照耀,半空裡憑空架起了數道七彩虹橋,美輪美奐。
噢!
七仙女思凡下屆,在瀑布潭裡洗澡!
他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這個典故,並且確信自己正遭遇這種難得的奇遇。
他醍醐灌頂,激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