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法庭上李明根本就沒提過簽了合同的事情啊,只說自己投了錢。
有合同不提,那他當初又為何要處心積慮的讓鄧鑫去梧桐投資代他簽合同呢?
這麼看來,那李明問題很大啊。
但是……
裴振亨看看鄧鑫。
這是一個生意人。
無奸不成商。
“他讓去簽合同你就簽?還是用的你自己的身份證資訊,就沒好處?”他開門見山的問:“李明讓你辦這事兒,給了你多少錢?”
不給錢,鄧鑫會辦事嗎?明顯也不可能。
鄧鑫臉上流露出尷尬之色,悻悻的拱手道:“大兄弟,不多,統共才三萬。我虧死了你知道嗎?我這些年吃的藥,比這點錢多多了!”
“統共三萬?2010年那個時候,很多人工資也才幾千塊一個月吧。”裴振亨並不會被他的話輕易就勾起惻隱之心。
“雖然你開汽配行,也許會覺得三萬塊少了。然而恰恰是做生意的人,特別是像你這樣自己開個門面,起早貪黑,事必親躬的小生意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
鄧鑫聽得神色越加尷尬,最後頹敗的朝他比了個大拇指,恭維道:“兄弟,你這話說得很在理!”
“簽合同,李明給了我一萬。後來他讓我上法庭去作個似是而非的偽證,我提價了,價錢翻倍,也就是兩萬。總共就三萬塊錢,真的不多。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錢,我覺得風險不大,不賺白不賺啊,所以就答應了。”
裴振亨抿直了雙唇。
這個答案令他回頭想到了李明的怪異行為。
他這個問題問得是有深意的,就是想探一探鄧鑫是不是性格狡詐。
李明讓鄧鑫為他代簽了合同,上法庭的時候卻又壓根兒不提這份合同,僅僅以被騙股民的身份提起上訴。
裴振亨便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事情發生的時間很緊湊,所以難道是這中間這個鄧鑫反悔了,想要借合同訛詐那兩百五十萬?
鄧鑫是用自己的身份證簽訂的合同,在其中一人的新身份證沒有拿到之前,李明手上的合同就跟身份證資訊不能完全匹配,所以鄧鑫極有可能是見錢眼開了!
裴振亨記得當時這鄧鑫上法庭作證的時候,很關心那些投資人的錢能不能要回去,還曾經說過自己有合同,其他人沒合同這樣的話,有些幸災樂禍,又有些……一言難盡的貪婪之意!
也許他猜對了,因為鄧鑫表現出來的出爾反爾行為,讓那李明意識到透過合同要回錢款不太可能,幹脆加入被詐騙的股民大軍,這樣一樣能要回錢。
想到這種可能,裴振亨就意味深長的看向鄧鑫,“你先前說李明讓你去代簽合同,你沒深想,是真的沒深想?”
鄧鑫神色侷促,在對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終於耷拉了肩膀,投降道:“想還是想了的。我當時想,要是他真的投錢了,老子就拿著那份合同去找投資公司要錢去!”
“結果這個主意還在我腦子裡猶豫盤旋呢,那李明就跑來說,那個投資公司的老闆是個詐騙犯,投資款快要被那老闆揮霍光了,怕一分錢都要不回來,希望我上法庭去做個證。不利那老闆的證人證言越多,官司就越能夠贏,也許還能收回來點殘渣剩羹。”
“我當時聽到這個訊息,挺同情他的。我想賺快錢,就只要了那兩萬塊做證人的錢,其他的想法都打消了。畢竟人家虧了二百五十萬,我要心黑冒他名頂上,那真是一輩子都良心不安。”
“兄弟,我這個人真的就是愛貪點小錢小便宜而已,心不壞!我的格局也就只在這裡了,所以你看,你坐牢八年出來,我的日子是越過越回去了!”
裴振亨:“……”
“你想貪那二百五十萬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裴振亨道。
“可不是?”鄧鑫笑得一臉諂媚,“我那個想法就是自娛自樂一下而已。”
“錢是從他那裡走的,官司要是打贏了,肯定也是退給他啊,我又拿不出二百五十萬的銀行劃款證據。而且那時候我的身份證號碼已經變了,他能提供與合同一致的身份證號碼,外加搞一份偽造的改名證明,一切就對上了,誰還會去關注這中間出了我這麼個小插曲呢?你說是不是?”
似乎是這麼回事。
鄧鑫的一切說辭感覺都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