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也抬頭看著燕子,鼻頭莫名有些發酸。
真厲害。
……
……
京城傍晚的火燒雲剛剛落幕,天空轉暗,暮色將至未至。
“還沒有走嗎?”
慶安郡主四十多歲,相比李氏皇族各個模樣出挑,她倒是長得普通些。除了身上的華衣貴服彰顯氣度,膚色略黑,身子也有些發福。
這一日她沒有用晚飯,坐在庭院中一邊納涼,一邊問身旁的管事道。
慶安郡主府坐落在德居坊,是京城的王公府邸裡距離皇城最遠的一座。
雖然如此,因為是郡主中唯一開府的,也便門楣光耀,惹人豔羨。
如今慶安郡主的夫婿韓佩之已經在朝廷做到吏部侍郎,只等著尚書大人致仕,便可以更進一步。
然而慶安郡主今日裡心情似乎分外不好。
“回稟郡主,那女人還沒有走。”管事低頭回答道。雖然低著頭,卻忍不住偷偷打量郡主的神情。
“罷了!”慶安郡主忽的站起來,“便讓她進來吧!陛下都說不株連,我有什麼好怕的。”
那管事連忙應了聲是,疾步走了出去。
沒多久,一個年近四十,面露愁容的女人隨著管事走了進來。乍一看到慶安郡主,她便上前幾步,扯住慶安郡主的衣袖跪倒在地。
“求郡主救救我家老爺。”這女人哭道。
“你這說的什麼話!”慶安郡主並不扶她,似乎有些嫌棄般避讓了一步,不悅道,“咱們費了多少力氣,才讓陛下同意不株連、不斬首,只算作治下不嚴,發配嶺南。妹妹你還想怎麼樣?”
這跪地哀求的女人,正是司馬夫人。
司馬夫人聽完慶安郡主的話,嗚咽道:“老爺出事之前,曾經說過此次若事敗,必死無疑。如今便是事敗,所以,所以我是擔心……”
“擔心什麼?”慶安郡主疾言厲色,“我可不知道司馬倫是怎麼事敗了,做的又是什麼事。平日裡郡主府雖然跟他有些走動,卻並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司馬夫人面如土色,狠了狠心道:“我家老爺定不是獨自籌謀此事,他命不好,人又不懂得變通,做錯了事情。只盼望背後的人,不要責罰。”
“什麼背後的人,”慶安郡主皺著眉搖頭,“妹妹眼下雖然沒有了家資,也再不可能出入宮廷,但好歹還是貴妃的姑表姐妹。就憑這一點,誰敢責罰你呢。”
司馬夫人松開慶安郡主的衣袖,顫顫顛顛站了起來。
“郡主既然知道,便清楚眼下貴妃娘娘是幫不了司馬家了。”
“哎,”慶安郡主感同身受般嘆了口氣,“娘娘眼下幫不了,郡主府卻不會坐視不管的。”說著敲了一眼不遠處,“宋管事,去拿一百兩銀票來。”
宋管事似乎早有準備,探手入袖中,取出銀票來。
上前幾步遞給司馬夫人。
司馬夫人神情尷尬。
自打姑表姐妹入宮被皇帝恩寵,自己又嫁給司馬倫,她還從未被人施捨過金銀。
那銀票是京城裡如今剛開的票號的,司馬夫人一眼便看出票據不假。
貨真價實,一百兩。
她面色發紅,手裡捏著那張銀票,似乎再用力些,那銀票便會化為碎片。
然而她只是咬了咬牙,一點一點,把那銀票疊好放入懷中。
再屈膝一禮道:“那便多謝郡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