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向前幾步,腳步沉穩,姿態端莊,淺淺一禮道:“敢問公子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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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崖幾乎忘了今日是洛陽元宵燈節。
他一早再一次安排好都畿道商會團拜事宜,待在懷風樓主持這次團拜年會。從日出到日落,已陪著幾個會長吃了兩餐飯,也沒有見到林鈺的影子。
“你確定林小姐收到請柬了嗎?”他叫住小蘇問道。
“收到了啊,她那裡的人不是還親自來魏府回過話嗎?順手還取走了少爺的畫。”小蘇臉龐紅紅的,是少爺讓他站在門外等待引領林小姐,累得他被冷風吹花了臉。這會兒他抽了個空,想要躲進樓內避避風,腳還沒有站穩呢,就被少爺捉住了。
魏青崖自嘲般一笑,沖小蘇揮了揮手,便又忙著去招待旁人,不再詢問什麼。
我這是怎麼了。他在心中嘆道。
不過是年少時偶遇的一個哭鼻子的小姑娘,怎麼就這麼上心,想要再跟她有所瓜葛呢。
似乎是心脈被什麼東西捆綁,空氣中有看不到的絲線把他輕輕拉扯。讓他想要離那人近一些,再近一些。
罷了,罷了。
原來她不僅僅愛哭鼻子,還是個不守信用的家夥。
轉眼間夜幕降臨,今日的年會結束的早。即使是十大會長這樣的青年人,也都想要去猜猜燈謎風雅一回。
不知怎的,他就想到:“難不成她來這裡,是為了賞燈嗎?”
旋即一笑,看她在葉城成衣行所向披靡的樣子,還真不像是會為了賞燈耽誤生意的。那也太不靠譜了。
不過她那樣的人,萬事都有可能吧。
說起來,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魏青崖其實在心中一直沒有底。
他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她為了私藏詩作被人訛詐,哭得一臉鼻涕。一次是初雪日重逢,她卻拒絕了他的攀談。
不過在小蘇或者魏府人心中,他們最大的糾葛,是她拒掉了與他的婚事。
是因為此,他才念念不忘嗎?
魏青崖搖頭苦笑,突然間覺得自己似情竇初開的懵懂少年,可笑至極。
宴會已散,小蘇陪他走出懷風樓。他突的問道:“他們住在盛昌客棧,是嗎?”
小蘇略一遲疑,忙應聲是。
魏青崖不再遲疑,抬腳就往街中走去。身旁美人如雲,燈火璀璨。可他的心中,只有一念。
去見一見她,問問她為何爽約。
去見一見她,問問她可否記得。
這不是心中痴迷,這是做生意。對方失信,必然要問個明白。
他努力讓自己的心中充滿憤懣,掩飾住失態的神情。
可是到得盛昌客棧,他卻又停住腳。他們男女有別,進去打聽顯然會對她聲名有損。魏青崖略微思量片刻,便決定等在客棧門口。
偶有少年女郎提燈而回,卻都不是她。
過了許久,遠處傳來車馬之聲,一輛無人駕車的雙馬闊車停立在不遠處。身穿淺青上衣,米色衣裙的女孩子輕輕跳下馬車。
似乎腿腳有什麼不便一樣,微微曲了一下右腿。
是受傷了嗎?他心道。
再細細去看,那人在燈影中漸漸走近了。她神情幾分焦慮,發髻略微散亂,小襖上點點血跡,似乎是從脖頸處滴落。
魏青崖心中一沉,像是有毒蛇攀咬上手指。十指連心,心內一疼。
然而他強壓住紛亂的思緒,上前問道:“林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