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不知又跑哪兒去了。
幾人院子裡、堂屋、樓上回廊處叫了幾聲,半晌才聽見隔壁傳來熟悉的“咯咯”笑聲,俱鬆了口氣。原來是跑喬家玩去了。
中元節後,迎兒百鳥朝鳳的嫁衣就繡好了,用的上等杭州絲綢,繡線也是揚州過來的織金線,整套嫁衣下來,不說人工,光原料就花了近三十兩銀子。
想起上輩子,只是外頭成衣鋪子裡幾百文買了套紅布的……因為買的大小不合適,她成親當日就是裝在“套子裡的人”,在後來這也成為婆婆看她不起的原因。
這一世就不一樣了,爹孃都恨不得拿銀子給她縫一件了,讓她看上啥料子啥繡線只管用,只她覺著,嫁衣也就成親那日穿一回,以後終其一生再沒上身的機會了,不值得花費太多。
即使有錢,也不是那麼花的。
進了八月份,武家替她打的嫁妝也陸續抬進家了。南京産的拔步床,大理石架底兒的雙面繡屏風,江西來的花開富貴插瓶,胡桃木打的貴妃榻,楠木官帽椅和玫瑰椅,紅木四仙桌和八仙桌各一張,雕花博古架和臺架……甚至馬桶、腳盆、水桶一套的“子孫桶”都齊備,更不消說日常的四季衣裳被褥,龍鳳碗筷等物件了。
八月初五,鄆哥兒終於從臨清城回來了。隔壁喬家也敲敲打打又置辦了一回家當。
因八月十五是中秋佳節,家家戶戶都要過節,所以給迎兒添妝的都在十四這一日來了。一大早,迎兒先迎過李瓶兒孟玉樓等人,收了幾樣貴重首飾做壓箱的,到了晚上又迎來來仙兒,姐妹二人夜話許久,最後是楊宗保來把媳婦接走的。
八月十五,姚家外祖和幾個舅舅舅媽也來了,雖然就是嫁去隔壁,但姚家人還是都來送了一回。
晚間,等人都走了,翠蓮紅著臉把迎兒堵在房內。
“娘說吧,俺聽著呢。”
翠蓮紅了臉,這丫頭,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喏,這是給你的東西,你現在也能識文斷字……自個兒看吧,有啥不懂的就問我。”說罷,翠蓮自己背對著她,在她屋裡坐了,果然一副要等著她請教的模樣。
迎兒大惑不解,這是怎麼了?她娘不也是識字的麼?
一面想著,就開啟那木匣子,見裡頭躺了本米黃色的陳舊小冊子,只成年男子巴掌那般大,封面已經被翻得磨出毛邊來了……看來經手者眾多啊!
只是,迎兒八個翻開第一頁就鬧了個大紅臉,這什麼鬼東西啊?!
只見第一頁寫了“性善廣嗣”四個大字,她還以為是什麼教人“透過行善而能豐子嗣”的經書之類,哪知道才往後翻一頁就是兩個並排站的小人,一男一女,那私密羞人之處都畫得栩栩如生……也忒不要臉了!
她忙把小冊子合攏,紅著臉問:“娘也是,做甚要我看這些……”
“好孩子,你明天要成親就得懂這些才行,這都是人之倫常,天性本事罷了,你別害臊,不想看這個可以再往後看看。”
其實迎兒上輩子都知道,只是沒有人教導,與那男人又每次都是“兵荒馬亂”的折磨,她也知之甚少,或者準確的說,是還沒有領會其中的妙趣。
翠蓮又將冊子塞她手裡,鼓勵道:“快看看吧,後面的更有趣哩!”說著還滿面緋紅的對她眨眨眼。
迎兒是相信她孃的為人品性的,見她這般鼓勵,心想:或許後頭就是些什麼夫妻相處之道、禦夫之術了,應該不會再有這種羞人的東西了?
於是又大著膽子往後翻了一頁。
只見紙上的畫面又變了,變成一個男子撲在床上只露出個後半身來,而仔細一看,男子身下還有個女子露出張臉來,再仔細一看,男子腰.間居然還盤著雙女子的纖纖玉.腿?
迎兒的臉都要紅出血來了,嗔怪道:“娘真是討厭,做甚要看這東西!”
“好孩子,別害臊,你仔細看,明晚估摸著也就是這樣洞房了,先看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迎兒紅著臉側過身去:“娘,我都懂哩!不消看了,都懂……”
翠蓮不信,只當她仍是害臊,就小聲道:“不怕,他們男子知道要如何行.事,你只順著他就成了。”
“只是,也別順得太過頭了,你們年輕人,難免生澀懵懂,粗心大意弄疼了你,你也別忍著,疼了就直說,不說他哪能懂?女子在這種事上也能盡情享受的,只是會有個過程……”
想到鄆哥兒這兩年愈發高大的身形,翠蓮又道:“只是他年輕,難免不懂事貪.歡,你要是熬不住了也要同他說,知道麼?別自個兒咬牙苦苦捱著,咱們不興的。”
迎兒點點頭。
說過這些,翠蓮又讓她仔細將冊子給收好了,準備下樓。剛走了兩步,想起閨女往死裡對鄆哥兒頤指氣使的模樣,怪道縣裡那些長舌婦要叫她“小潑婦”哩,女人要讓男人聽話的法子可多了去了,不止這一樣啊……
“還有,若有啥事兒,你也別罵他,多好的孩子啊,縣裡多少人家眼睛都紅了……只記得好好同他說便是。你別怪娘說話不中聽,等明晚,若……疼了惱了,你也別打罵於他,只消說點軟話,小意殷勤的求求他,效果還更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