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兒驚詫得嘴都合不攏了:即便是親兄妹,也該避避嫌吧,就這樣……嗯,會不會不太好?
果然,翠蓮掛著淚水的臉上就一愣,被臊得抬不起頭來。
然而,姚三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一臉帶笑的看著武大和迎兒。
二人忙上前,招呼“三哥”“三舅”。估計是將迎兒認成翠蓮的親生骨肉了,只說“多年未見,妹子的孩兒都這般大了”,姚三一把“熊抱”住她,同樣的貼了貼臉頰,又從懷裡掏出個織金的錦囊遞與她,詳細問她叫什麼名兒,幾歲了,可讀過書……只是口音有些微的別扭。
迎兒受寵若驚,忙都一五一十答了。
一面答,才一面看清他長相。果然膚色黑得怕人,滿臉的絡腮胡,但好在颳得幹幹淨淨,衣裳也穿得有些怪,居然是分上下兩截兒的。好好的長衫,硬被他分成上面一件帶領兒還扣紐扣的衣裳,下.身卻直接穿了褲子?!再披上個羊皮馬甲,套上高筒的羊皮靴子……總覺著哪裡怪怪的。
“得了得了,老三去外頭都學了些啥禮節,你外甥女面皮薄,可別臊她了。”姚老太制止了他進一步“招呼”。
迎兒心下感動,老太太兩輩子待她都挺好的,從不提她是自己的“半路”繼孫女,字裡行間都只當親生的一般親暱。
姚三這才大笑著放開她,又問兄弟姊妹現在都在做什麼,哪家有了幾個孩子,都讀過書沒有,聽說妹婿是在縣前開鋪子的,又忙問開什麼鋪子。
武大按著媳婦兒教的,大大方方說道:“開了個炊餅鋪子和打鐵鋪,勉強維持生計。”
姚三一聽打鐵,忙又問都打些什麼,是用生鐵還是鐵石,一爐能煉多少斤,問得極其細致。
他們大人說大人的,幾個小的就湊到一處,姚大舅家也是兩個小子,五個小子並迎兒一個閨女,她從來都是“萬葉叢中一點紅”的待遇。
“嗨,三叔給了你啥?”
迎兒摸了摸那錦囊,是個圓溜溜的珠子之類的,不過看袋子就知道是好東西……鐵定值不少錢!
“俺的是金元寶,你瞧。”那小子說著就背過人去,用袖子藏了一錠的金元寶給她瞧,喲呵!那可了不得,迎兒雖有了些積蓄,但還從未見過真正的金子呢,此時一見,果然是黃金燦燦發著光哩!
況且,財迷怎麼能不打小算盤呢?她在心裡火速的估量了一下,看大小是十兩一錠的,這可相當於一百兩的白銀了!
親娘耶,用一百兩銀子做見面禮……這位姚三舅可真豪!是真壕!
“你的是啥?”看了自個兒的,他也想看迎兒的。
迎兒本來也好奇,就偷偷給他們使了個眼色,貓到門外去,揹著眾人拿出錦囊。三小子已經手快的一把搶過去,才看了一眼就叫起來:“呀!是夜明珠!”
眾小夥伴都驚奇不已,鬧著讓他拿出來看,果然見是一顆李子大小的珠子,瑩白如玉,卻又發著一層淺綠色的光。
“咋連三叔也這樣,都偏愛你,不行,俺要同你換!”說著就想揣起珠子,拿金元寶來換。
財迷迎兒哪裡肯願意,她雖不知道這珠子的價值,但她聽說過,李瓶兒之所以這般有錢,就是當年從梁中書府上逃走時帶了二十顆東洋大珠出來!雖不知她這顆是不是那樣的,但絕對,肯定,鐵定是值許多許多錢的!
她忙一把搶過來揣懷裡,跑進去大人跟前,讓他們再不敢來搶。
只聽姚老太道:“你們先敘著,俺同翠蓮去給你們做飯。”
武大忙攔道:“岳母快別忙活了,咱們好生說說話,飯就去迎客樓吃罷,迎兒,你跑得快,去訂幾桌上等的酒席去。”
果然,這話一出,眾人看他都要更親熱些,這女婿就是會做人,給他們做面子!
迎兒應了一聲,先找院裡守著的大漢,尋到能做主的鏢頭,問清有三十來人後,心裡有了譜,曉得要訂幾桌,這才踩了風火輪一樣的跑上街。剛到縣前大街,就遇到下值的武松,忙將事情說了,讓他也一併來吃酒。她總覺著,這姚三舅和她二叔一定會有許多共同話題,一定會相處融洽。
果然,待二人見了面,一個是打虎英雄,又去過東京城見過貴人,一個是打小就出去闖蕩,漂洋過海的見識不少,果然是相見恨晚,吃得醉醺醺的才各自回家。
原來姚三果然是出海了,前世她聽過的傳說也不準確,有說他是去了琉球的,有說是下了南洋的,還有說去了關外的……但實際是他去了西洋。
也就是後世所說的歐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