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兒不知如何是好,她雖不能確切的知道裡頭發生了何事,但那幾句什麼“爹厲害“”受不了了”,她曾在潘金蓮與張大戶偷情時聽到過,上輩子給姦夫淫.婦把風時也曾聽過的。
對了,那裡頭的莫非也是西門慶?
可憐迎兒活了三十多年,是真沒什麼見識的,她所知的“罪大惡極”“驕奢淫.逸”“白日宣.淫”都只屬於西門慶一人。所以,下意識的,隨意聽到一耳朵不好的,她都自動定位至西門慶身上。
當然,這回她也未猜錯。
只聽裡頭有男聲道:“好閨女,且等著,你爹還早哩!少說還得半個時辰,有你受的,且先忍著,要叫還早著呢!”過了會兒,男子又問“你家來旺有這般厲害不?”原來女子是來旺媳婦宋金蓮。
聽不見女子怎麼回答她的,洞裡傳出幾聲肉.體碰撞聲。
這回,連來仙兒也隱約知道是什麼事了,鬧了個大紅臉。
“兒……兒等著呢,爹一定要弄死兒……也不枉找來的神藥了……”女子的話斷斷續續,彷彿再多耽擱一秒就要撒手人寰了一般。
來仙兒紅著臉,小聲問:“你知道是什麼神藥麼?”
迎兒心道:我哪裡曉得這姦夫淫.婦的鬼把戲?橫豎不過就是那些狼虎藥了,以前張大戶也吃過的……突然,迎兒眼前一亮。
對啊!狼虎藥!西門慶上輩子不就是死在這上頭麼?吳月娘還真罵對了,他就是死在女人身上的!狼虎藥,宋金蓮給他找了狼虎藥來!還有半個時辰才完事呢!
迎兒心內一動,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內,有眸光微閃:哼,既你還有半個時辰,那我就讓你再風流快活一回!因對這事也只一知半解的,倒絲毫不覺著害臊。
想著便輕拉了小夥伴的衣袖,慢慢退出大路去,見四周無人,洞裡的人也聽不清外頭動靜,迎兒才附耳與來仙兒如此這般的說了幾句。
來仙兒先是一驚,後見她嘴角熟悉的“不懷好意”的笑,只得道:“好,雖不知你同他多大仇多大怨,但我肯定幫親不幫理的……幫你便是。”
迎兒打了她一下,笑罵:“去去去,說的好像我在傷天害理一般,待會兒你就知道姐姐這是替天行道了!”
見不遠處有個籬笆門,二人去抬了過來,擋在女子淨房門口,以免有人來上淨房“打擾”到二人,打草驚蛇。
再拍了身上的雪,二人特意繞路回花廳去。廳內眾人見她們才回來,就道:“你兩個莫非是掉淨房去了?咋半日才回來。”
迎兒隨意一瞧,見方才千聲萬聲“娼.婦”罵李瓶兒的吳月娘,正同“娼.婦”李瓶兒坐一處,姐姐長,妹妹短的親密得不得了呢……好一對塑膠姐妹花!
她亦只羞澀一笑,歉意道:“倒是累幾位嫂子擔憂了,我們也沒去淨房,只繞著院子走了半圈,禁不住冷,就又折回來了!只你們沒出去,外頭可有新鮮事哩!怕是一群丫頭婆子烤起了羊肉,也不知躲在哪兒烤,可香了!”
孟玉樓一聽,便問:“你個丫頭還真想吃羊肉了啊?”
來仙兒接嘴道:“大嫂子是沒見著,咱們老遠的聞見,可了不得!香得很,只是卻又聞不出來是個什麼味兒。花奶奶府裡定有什麼密制之物,咱們外頭買不著的……果然東京城來的大家娘子就是不一樣哩!”
這話李瓶兒愛聽,心內疑惑,不知是哪個不懂事的奴才做的事,就問:“可知是哪個起的頭?又是在何處烤的?”
二人遺憾的搖搖頭,道:“怪就怪在這兒,任憑咱們如何找,也找不著她們躲在何處,只可憐越找這肚裡的饞蟲卻越鬧騰,只得回來了……唉!”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倒是學得惟妙惟肖。
李瓶兒又好氣又好笑,道:“好奴才!咱們這群姑娘奶奶們都還沒吃上呢,她們倒是先吃了,還被你倆的小鼻子聞見了,可得瞧瞧去!”說著就要下炕穿鞋。
迎兒忙假意勸阻道:“別別別,外頭下著雪呢,咱們好端端在屋裡等著就成,做甚出去受罪……只聞得著卻吃不著的,怪折磨人。”
眾人本就不想出去,現在聽她一說,倒還真有點想去了。
李瓶兒道:“豈有此理!我看她們哪個敢,咱們都沒吃上呢……走走走,現在就去瞧瞧,到底是哪幾個膽子大的,先截了她們胡再說。”轉身就讓奶.子給官哥兒包嚴實了,也要帶他去“截胡”。
玩葉子牌的也不玩了,吃茶的也不吃了,紛紛拿了披風披上,套上羊皮靴子就出門,一副必要截了她們胡的模樣。
出了花廳,迎兒也不敢直直的領著她們往目的地去,只七彎八拐,東繞西繞的,一會兒撓頭“想不起了”,一會兒“哎呀到底在哪兒忘了”……眾人倒是不消她帶路了,循著那股肉香味兒就往西北角去。
本也玩了半日的牌,冬日裡肚子餓的快,饒是有茶水點心墊底兒,眾人亦早已饑腸轆轆了,聞著那噴香的羊肉味兒,都狠狠的吸了口氣。
太香了!
肚子也更餓了!
官哥兒小人兒不知是見了雪地興奮的,還是也聞到了肉香味兒,高興得“啊啊”叫了兩聲。迎兒忙孩子氣道:“噓,官哥兒可小聲些,咱們偷偷去截胡,別讓她們聽見,先將好吃的藏了。”
眾人一聽,有道理!
遂也輕手輕腳,凝神屏氣往香味兒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