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的。”
“同哪個借的?這可是金貴牲口,你得好生愛惜著,我家有梳毛的毛刷呢,你明日拿去與它梳梳毛,還有那蹄子,也得愛護好了。”
鄆哥兒點點頭,隨即想到黑夜裡她又看不見,就道:“好,我記下了。那頭小毛驢還好麼?”咦……天黑看不見?
“好著呢!俺爹和狗兒可喜歡它了,都捨不得騎,整日好草好料的養著,都快成咱們家的大少爺了!人捨不得騎,物捨不得駝的……啊!”
迎兒手上被他重重捏了一下,忍不住就叫出聲來。
“你……你捏我做甚?”少女的聲音滿含委屈。
“疼了?上回不是說不疼麼?”可能是夜色太深,也有可能是旁的緣由,少年的嗓音突然就喑啞下來。
“上回?你啥時候還捏過我了?莫非是……嚯!怪不得!我就說呢,第二天起床只覺著手疼,原來是你捏的!”迎兒說著也用另一隻手去捏他外面的大手,見捏不動,裡頭被他包裹得嚴嚴實實那隻手就開始亂動,像一頭小豬仔四處亂拱。
真是好一個“裡應外合”。
手心像被柔軟的小豬仔拱到,手背像被小貓貓的肉墊子碰到……鄆哥兒心內酥得不行,那耳後脖頸已經豎起了雞皮疙瘩。
竟然是說不出的舒服。
於是愈發不阻攔了,只恨不得她一直“拱”他“碰”他不要停哩!
“娘子,二叔讓我來瞧瞧,你回來了沒,人呢?”狗兒站在院裡,一面使勁揉眼睛,一面自言自語,這萬籟俱寂的夜裡,一字不落的被二人聽去。
迎兒也不敢再亂動了,趕緊打發他:“外頭冷了,你快回去睡吧,俺再說兩句就進門了。”
狗兒勉強睜開朦朧的睡眼,果然敵不過周公的魅力,回房去了。
“你冷麼?”
迎兒搖搖頭,小聲嘀咕:“不冷,還熱哩!”
“我也覺著熱,十月天了為啥還這般熱……”嘴上說著熱,手卻不放開,將她兩隻手都包在手心,心內說不出的滿足。
這時候的武迎兒,終於知道熱了,用手肘拐拐他:“熱死了,快將我放開。”
鄆哥兒的臉皮果然是厚了,還厚得不像話:“就不放,你能咋滴?”
“混蛋,不放我可喊人了啊!”
鄆哥兒有恃無恐,連身子都慢慢靠過來,湊到她耳朵旁“誘.哄”道:“你叫吧,被人看見正好,明日就讓我爹提著……”他說得極慢,一字一頓,慢悠悠的給了迎兒足夠的反應時間。
她就是再遲鈍,也隱隱約約猜出他說的“提著”什麼了,應該是糖酒之類的上門罷,上門做甚?她臉“刷”的就紅了,趕緊截斷他:“好好說話,你胡言亂語些啥,俺要回去了!”
說著就大力甩開他的手,鄆哥兒不防,被她推了個踉蹌,眼睜睜看著她跑進門去。
但她並沒有立馬關門,鄆哥兒眼神一動,自覺這是個挑破窗戶紙的最佳時機,什麼“哥哥”不“哥哥”的,誰是她哥哥?才不要做她哥哥哩!
“哎喲……哎喲……”鄆哥兒慢慢的、悄無聲息的蹲下.身去。
那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讓迎兒聽見,而關了門窗的武家人卻又聽不見。
迎兒皺著眉頭,有點緊張,怕自己沒輕沒重推倒了他,或是撞牆上,或是磕了鼻子腦袋的……他本來就夠傻了,再磕碰成傻子,那喬大叔可咋整?
“你咋啦?”
巷子裡一片寂靜:……
“喂,說話啊,是不是我怎麼著你了?”
回應她的只有兩聲“哎喲”,氣若遊絲,好像傷得挺重。
迎兒愈發害怕了。她聽來仙兒說過,以前潘姥姥在的村裡,有兩家人給田裡莊稼爭水,爭得打起來,有個小閨女也去幫被打的哥哥,下手重了將對方推撞到河邊石頭上,流了一地的血……再醒來就成了傻子。
那家人鬧到衙門裡去,閨女家賠了二十兩銀子不說,還得將小閨女嫁與那大傻子,只因他傻了再娶不著媳婦,她得替他們家傳宗接代……多可憐吶!如花似玉的閨女要嫁個傻子!
而此時,她覺著自己就是那個可憐的倒黴的如花似玉的小閨女了!
“你……流血了沒?”若流了一地的血,那估計傻定了!
“哎喲……我……我也不知道,頭上黏糊糊的,還有股血腥味,怕是……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