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瞧,那邊,賣炊餅那家,可稀罕?那小娘子……嘖嘖嘖!”
鄆哥兒心頭一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只見許少聰兩眼直勾勾的望著前頭的“武大郎炊餅”鋪子……以及鋪子裡的少女。
天太熱,汗水浸濕了頭發,將她烏黑發亮的發絲粘在額前,黑的發,白的臉,怎麼看怎麼好看。
尤其是她還小嘴一張一合的同那人說著什麼,引得對面那人喜笑顏開。
喬鄆哥看看身旁“直勾勾”的許少聰,再看看送走了客人的武迎兒,狠狠心,一咬牙,“滿不在乎”道:“嗨,還以為看啥哩,就這潑婦?那身衣裳忒難看,眼睛也不夠大,眼角還上調,這可不好惹!聽人說生了這種眼睛的人,脾氣賊怪,你降服不了的……”
“蔥頭”卻更加不在乎,痴痴的搖搖頭,道:“唉,鄆哥兒你還小,不知道就是這等女子,才……咦?哪個王八蛋打我?”
“蔥頭”四處一找,從地上撿起個銅板兒來,疑惑道:“是哪個王八蛋用銅板兒打我,鄆哥兒你看見不曾?”
喬鄆哥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曾。”你才是王八蛋哩!
鄆哥兒見他還盯著少女看,就粗著嗓子,不耐煩道:“走罷走罷,就這小丫頭無甚好看的,你要想去二條巷,我陪你去便是。”去了溫柔鄉你就想不起這茬了。
“不去,那種地方有啥可去的!人家已經是小娘子了,哪是什麼小丫頭……你啊,是沒見過,上個月在姚家,嘖嘖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換身衣裳,那腰肢纖細得不盈一握……啊!”
“又是哪個小短命的打我?”
“鄆哥兒你就不能幫你哥哥瞧著點,不要讓我逮到是哪個,不然非得讓他脫層皮!”
罵罵咧咧著,兩人終於離了鋪子。
此時的喬鄆哥,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麼叫“言不由衷”,就像一件寶貝,自己在沒有人發現它的寶貴時就惦記上了,突然,旁人也發現了它的寶貴……怎麼辦?
要麼就明目張膽據為己有,要麼就告訴旁人,這根本不是什麼寶物,意圖暫時麻痺對方,打消念頭。
可是,直到晚間躺床上了,喬鄆哥也不知道這招可會有用。
尤其是他們之間還有他不知道的事,什麼“鵝黃色的新裙子”,什麼“姚家酒席”,還什麼“不盈一握”……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們什麼時候有了交集?
少年第一次有一種被好友和戀人“聯手背叛”了的感覺。
然而,他也知道,以他對小財迷的瞭解,他們不可能有多少交集,但……還是覺著不爽!
“鄆哥兒,怎翻來覆去,可是睡不著?”黑夜裡,喬老爹悠悠說起話來。
“嗯。”
“要不,待你從臨清家來,俺就請媒人給你尋思尋思……”孩子長大了,俗話說“精滿則溢”,他都見過他偷偷藏起來的褲子了。
鄆哥兒翻來覆去的身子就頓住,急忙道:“別啊爹,我不急,先把你病治好再說。”
回應他的,只有漢子深深淺淺,時斷時續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