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兩個別提多歡喜了!
迎兒也從未想過,憑自己腦袋一熱想出來的主意,居然能比她爹老老實實還賺得多。
趁著母老虎不在,迎兒趕緊將多出來的錢藏好了,又囑咐她爹,不可同金蓮吐露半個字。若她從旁人處聽說新出三種炊餅之事,就只說每日多蒸二十個出去試試,切記不可對她和盤托出。
為了確定她爹記住了,她又磨著他一五一十將計劃說一遍來聽過,方才放心。
不怪迎兒不信她爹,皆因潘金蓮不是普通女人,在她面前想要打馬虎眼……她自認父女倆還沒那道行。
接下來幾日,金蓮仍然未家來,父女兩個每日半夜就起身勞作,炊餅要挑四回才算完,一個負責守著攤子,一個家來挑……就這般沒日沒夜辛勞了七八日,居然又偷偷存下四兩銀子來。
可惜,好景不長。正月二十二,金蓮終於顛著小腳家來了。
父女兩人的心情,說“如喪考妣”亦不為過。
“怎了?兩個王八羔子哭喪著臉,賊囚根子還不快給老孃煮杯茶來吃?”
迎兒見她身上又換了身妝花緞子的新衣裳,就曉得她定是去了什麼地方“野”了,潘姥姥要捨得做這等好料子與她,也就不會將她轉兩次手賣咯。
見小丫頭盯著自個兒衣裳瞧,金蓮打了她腦袋一把,罵道:“盯著老孃做甚?”
迎兒心內剛想暗戳戳罵她,但下意識想到那緊箍咒一般的頭疼來,就換了個方式,違著心誇道:“娘這身衣裳真好看,將人襯得仙女一般模樣!”可惜心是黑的。
金蓮本想打她的手,就不受控制的收住,心內又氣又歡喜。氣的是死丫頭居然敢抬頭盯著她瞧,但歡喜是如何來的,她就拿不準,也沒功夫多想了……面上神色扭曲極了。
內心想要打罵她的,但手和嘴卻是不聽使喚,硬生生擠出一副古怪的笑臉來。
迎兒見她神色古怪,不再多想,乖乖進廚房煮茶去了。
果然,待她煮了茶出來,自己房裡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為數不多的兩件衣裳被丟地上,床上鋪蓋也被一層層撩起翻了個身,更別說那個小小的妝臺了。
迎兒忍著心內氣憤,裝出害怕樣子:“娘啊,可是什麼物件兒不見了?可打緊,要不俺跑腿兒去報官兒?”不然怎把我屋裡翻成這樣。
潘金蓮面上些微不自在,剛吃進嘴的一口茶,也不嚥下去了,見她那鵪鶉樣子,突然生出一股惡趣味來。
和顏悅色,招手將迎兒喚到跟前來,挑起她下巴,對著她怯生生的小臉“呸”一口,想要將茶水沁她面上。
迎兒自那回被她用瓜子兒打了一把後,就提防著這陰晴不定的母老虎。她才喚,自己就豎起了汗毛,果然,她剛要吐,迎兒就輕輕退了一步,輕易避開了去。
於是,地上那灘黃漾漾的茶水,就似個張牙舞爪的小醜,嘲笑著潘金蓮。
金蓮面上肌肉抖動,連帶著半個子兒也未搜到的“遺憾”,抬起手來就想要打迎兒。
武大在旁,一把拽住她袖子,鼓著眼睛道:“她不是你買來的丫頭,非打即罵,差不多些也就得了。”
母女二人愣住,這是……武大郎有史以來第一次明著維護閨女,還語氣堅決。
迎兒眼眶微熱,她爹果然是在乎她的,她不是上輩子那個無人在意的小可憐了。
潘金蓮睜大了眼,見漢子還拉著自己袖子,故意瞪了他一眼,見他雖有瑟縮,手卻未放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字一頓道:“放開,老孃今日還就非打她不可了。”
武大郎迫於她淫威,嘴角蠕動幾下,仍是拽緊了她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