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了一點力氣,將斑拉向自己。宇智波斑順從了他,在他床邊俯下身來,手臂撐在他枕頭旁,面孔就在他眼前。那些蓬亂桀驁的頭發滑下來,弄癢了柱間的面頰。
柱間略支起上半身,在斑的雙唇上印上一個吻。
斑頓了一頓,隨後張開唇瓣,回吻他。他們親吻得細水長流,尋常生活裡一食一飯,一寢一眠,也就是這樣平凡熟稔的柔情。唇舌纏綿氣息交融,後來在淺微的水聲中分開。
斑脫掉鞋,柱間拉開被子把他也裹進來,兩個人的長頭發,頓時在枕間糾結成一團。柱間雙臂在他腰間收攏,道,“瘦了。”
斑嘲笑,“哪比得上你只剩下一把骨頭。”
柱間低落地問,“是不是很難看?”
“是。乍一見還以為是骷髏。”
柱間嗚了一聲,徹底消沉,臉埋在斑肩上,不吭聲了,熱氣隱隱約約地吹進斑的耳朵裡。
斑耳根微癢,偏開了腦袋。
“也沒那麼難看。”他又一次柔和下來,寬慰柱間,“很快就能好了。”
柱間嘟嚷,“我寧願好得慢些。”
斑一怔,“為什……”
接著他明白了,靜了一刻,低聲道,“我留下來。”
柱間的喜悅難以言喻,笑出聲來。他又得逞了,他總是可以得逞的。他去親吻斑的面容,那老是蹙著的眉心、線條冷峭的臉頰,還有臥蠶深陷的眼。吻過眼簾時,柱間想起一事來,饒有興致地問,“扉間信裡說你有了個輪回眼,是什麼樣的?”
斑眨了眨左眼,淺紫色妖異懾人的目倏然出現。
柱間仔細地端詳著,誇獎道,“不錯啊,不愧是斑。”他在那妖異的眼角也親一口,笑起來,“黑眼睛純淨,萬花筒綺麗,這個也很溫柔。”
斑懶懶道,“只有你會這麼覺得。”
柱間要再打趣一下,聯想到扉間講過的宇智波開眼理論,忽然住口不言。
他看得出來,輪回眼是比永恆的萬花筒更高的眼。那意味著,斑經歷了比迄今為止的一切離亂更痛苦的失去。
他輕柔地嘆息,“是什麼時候開眼的?”
斑直言,“兩年前。”
“那時候……”
“那時候我確知了宇智波的石碑是偽物,我想要的東西永遠無法實現。”
柱間知曉了斑失去之物,他失去了他的理想。也許這並非一種瞬間的劇痛,而是一種長久的磨蝕。似一隻鷹老去,羽翼變得無力,只得從天頂墜下,到人的掌心乞食。
而柱間毫無辦法。他只能以自己枯瘦的手臂,擁緊了懷裡的身軀。
長時間的沉默以後,天亮了。
聽見醫忍們悉悉從廊中走近的聲音,斑從他的懷抱中脫出來,下床穿好鞋子,沒有告別,就推開窗走了。
柱間盯著床頭的桃花。它恣意地開放著,渾不知數日後將死。明豔的顏色快要刺痛他的眼。他渾身無力,說不出一個字來,剛剛擁抱過斑的每一寸肌膚,全部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