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四娘摟著兒子咯咯地笑,領了芝蘭往回走。
說起來,薛四娘也算是須臾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薛四孃的爹孃去得早,年紀尚小的薛四娘便用爹孃留下的錢財開了“四娘客棧”。
起初“四娘客棧”就薛四娘一人,柴米油鹽,跑堂打掃樣樣都是薛四娘自己扛著,苦不堪言。好在薛四娘精明能幹,做起生意來頭頭是道,養活自己不成問題。慢慢地,客棧賺了錢,薛四娘便請了幾個夥計來客棧裡幫忙,自己也就鬆了口氣。
只可惜這一年年地忙著,薛四娘到了雙十年華也未能出嫁,成了個不折不扣的老姑娘。薛四娘沒了爹孃,這鄰裡鄉親也替她著急,都幫著張羅。可任憑媒人踏破了門檻,薛四娘也愣是誰都沒看上。
就在眾人都以為薛四娘會孤寡一生時,四娘客棧來了個新廚子。客棧生意越做越好,新來個廚子也沒什麼稀奇的。可另眾人沒想到的是,不久後薛四娘要跟這新來的廚子成親的訊息就傳遍了須臾鎮。
這廚子自然就是冬桐的爹了,兩年後冬桐出世,既有了丈夫又有了兒子,薛四孃的生活也算是圓滿了。
薛四娘懷裡抱了冬桐,領著芝蘭進了“四娘客棧”。方才薛四娘聽聞冬桐落了水,被嚇得魂飛魄散,扔下算盤就往河邊趕。客棧裡的夥計們也被嚇了一跳,這會兒見冬桐好好地窩在薛四娘懷裡,心裡懸著的石頭算是落了地。
芝蘭生得好看,一踏進客棧便叫夥計們直了眼。聽到薛四娘說芝蘭是冬桐的救命恩人,大夥兒更是熱水姜湯地張羅著。
薛四娘忙著給冬桐洗澡換衣服,吩咐夥計領芝蘭上樓休息。
芝蘭換了衣裳,梳洗整理後下了樓。
此時已是黃昏,薛四娘倚著櫃臺算賬,昏黃的光灑在她身上,直教人覺得溫暖和心安。
薛四娘見芝蘭來了,連忙招呼她坐下,給她倒茶。
芝蘭禮貌地接過薛四孃的茶杯,四下看了看,“冬桐呢?怎麼沒出來玩兒?”
薛四娘放好算盤和賬本,坐到芝蘭身邊,答道“這臭小子今個兒估計嚇得不輕,洗了個澡就說困了,飯也不吃了,這會兒已經抱著被子睡了!”
芝蘭瞭然,“嗯,那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明天就會好的。”
薛四娘點點頭,可想著冬桐落水還是心有餘悸,沉聲道:“芝蘭姑娘,今天真是多虧了你,冬桐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就活不成了!多謝你…救了我們一家的命啊!”
從前薛四娘在外人眼裡總是精明強幹的,有了冬桐,薛四娘也便有了軟肋。願替兒女受災禍,願替兒女擋風雨…天下做母親的都一樣。
薛四娘讓芝蘭想起了百花和牡丹,她們也是這樣為自己操碎了心吧。
芝蘭理解薛四孃的心情,輕聲道“都過去了,不要再說什麼謝不謝了!再說了,我還有事要請四娘您幫忙呢!”
薛四娘正愁不知如何報恩呢,一聽芝蘭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連忙道“嗨,姑娘還跟我客氣什麼,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芝蘭如實告知,“我到須臾鎮來是為了找我的一位朋友,我跟他走散了。不知道他是離開須臾鎮了,還是根本就沒有來過這兒!四娘認識的人多,能否幫我問問有沒有人見過他?”
“沒問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薛四娘答得爽快,想了想,又問道:“不知姑娘的這位朋友大概是什麼模樣?能否畫個小像?”
“沒問題!”為了早些找到慕風,芝蘭欣然同意。
薛四娘取來紙筆,芝蘭便提筆作畫。芝蘭其實是不擅長作畫的,寥寥幾筆後就算是畫成了。
薛四娘從芝蘭手中接過小像,只見畫中公子身負長劍,翩翩而立。雖只是簡單地勾勒,也能看出這畫中人定是清新俊逸,品貌非凡的。
芝蘭見薛四娘盯著畫像不轉眼,忙問道:“畫中人四娘可是見過?”
薛四娘笑著搖搖頭,“這兒都是鄉野村夫,我去哪裡見這樣兒的翩翩少俠?想來這位公子是芝蘭姑娘的心上人。姑娘先安心地在我這兒住著,這幾日我一定留心打聽,若有了訊息,我一定立即同你講!”
薛四娘都是過來人了,芝蘭這點小心思怎麼能瞞過她。聽薛四娘說得直白,芝蘭臉頰發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就有勞四娘費心了,我今天剛來須臾鎮,對這兒還不熟悉,趁這會兒,我想出去走走!”
芝蘭哪裡是想出去走走,不過是想趁這會兒自己出去打聽打聽罷了。薛四娘明白,芝蘭這是尋人心切,也不攔她,只道“去吧,早些回來用晚飯!”
芝蘭點頭,揉著發燙的臉出了“四娘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