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推眼鏡,將他的服裝上下打量一眼。謝安扣了扣眉毛,笑:“剛從研究所出來,衣服還是昨天的。”
治療師笑得疏離,她兩手插進白大褂的衣兜裡,頗有些嚴肅道:“謝教授,安琪的事情,想必您已經清楚。”
謝安點頭。
“目前對她的治療已經到瓶頸,這段時間裡她幾乎沒有任何進步,每天在治療中心學到的東西,第二天來又得重新學,您知道是為什麼嗎?”
謝安又點頭,“我明白,我對她的忽略太深。”
治療師又推了下眼鏡,說:“安琪需要愛,需要您用愛去引導她。她的自閉症並不是天生的,完全有機會能治好。但是前提是,她要生活在完全健康的家庭生活中。”她眉頭深皺起,“像您這種,”
她停頓幾秒,無奈搖頭:“沉醉於科學事業,甚至夜不歸宿的父親。”
“我不是夜不歸宿,我只是在實驗室裡忙著,忘記時間了。”謝安著急解釋。
治療師伸手阻止他繼續說,“ok,像您這種無法給安琪一個穩定家庭生活的獨身男性,我建議您帶她去外公外婆家。”
謝安嘆氣,顯得有些難過。
治療師見他這樣心裡也不舒服,她點了點頭,說:“我是真心為安琪好,她已經十八了,越往後她會越難修複,您也不希望她一輩子這樣。希望您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意見。”
謝安:“已經到這麼嚴重的地步了嗎?”
治療師笑:“孩子的事,有哪件事是小的。”
“我明白。”
“希望下次我能聽到好訊息。”治療師說著推門進去。
“安琪。”治療師叫謝安琪。可謝安琪還是沉浸在自己的畫中,直到治療師走到她身邊,又輕輕叫了她的名字,她才抬頭。
她的目光胡亂一掃,某一瞬間聚焦在治療師臉上。
“真漂亮的眼睛。”治療師說,“好了,爸爸來接你回家了,咱們明天見,好不好?”
謝安琪盯她幾秒,繼續低頭畫畫。
治療師又走過去,在她耳邊輕柔說道,“安琪今天已經畫完了,來,跟爸爸回家了。”
治療師招呼謝安過來,她伸手碰了下謝安琪的畫本,沒見她反抗後,輕輕從她手裡抽出來。謝安琪捏緊手中的筆,稍稍抬頭。
她的目光在治療室裡飄忽片刻,最後停留在謝安臉上。
“安琪,跟爸爸回家。”謝安牽著她的手站起來,然後替她收拾東西。
謝安琪靜靜的站著,任憑謝安將她往外帶。
上了車,謝安啟動車子,想到治療師說的多溝通,鬆了剎車後,側頭看她:“安琪,爸爸最近做了個實驗,主要是研究猩猩在不透過藥物跟外部控制影響的情況下,智商能開發到多少。”
說著,他又轉頭看她,見她從書包裡拿出畫本跟紙筆繼續畫畫,謝安呃了一聲,輕點了下方向盤。
“也許你覺得這個話題有點枯燥,要不咱們說點別的。說說最近的綜藝節目怎麼樣?”
謝安說,“我聽說最近有個脫口秀,主持人會請一些年紀很小的孩子上去聊一些趣事兒,挺好玩的。”
謝安又看她,見她還是沒反應後,繼續說:“我同事跟我說有一期節目,有個小孩半夜起床尿尿,經過他父母房間時,看到他爸跟他媽在床上“打架”。”
說到這兒,謝安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一點也沒意識到這話題的不對勁。
“他哭著跑進去,拿起他媽的高跟鞋往他爸腦袋上戳。”謝安是徹底忍不住了,放聲笑起來。
笑了一會兒,覺得車廂裡只有自己的笑聲,又覺得有些尷尬。
他又看謝安琪,這回終於意識到這個玩笑對於她來說有些不太適合。
“對不起,爸爸……爸爸平時很少看節目,就聽人說過這個笑話……”
“一點都不好笑是嗎?”謝安嘆了口氣。
一會兒,謝安琪突然轉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