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部切口很大,我還沒來得及做處理,怕有細菌進入感染到他。”
許永安想了下,點頭:“你說的也是,那我下次再來。”他上下將陳教授看了一眼,說,“你也記得消毒了再進去。”
“嗯。”
等他走後,陳教授鬆了口氣。
重新消毒再換上手術服進門後,小區看著他神秘兮兮問:“許先生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啊?怎麼老見他來看他。”
“別人的事少打聽。”
小區嘟嘟嘴,“您也知道的吧,不然怎麼會阻止他進來。”
小區繼續唸叨:“聽說他看上去不太像人類哦,怎麼會長相偏美豔呢。”
陳教授不理會她丟擲的一連串疑問,指揮她去清洗他的容器。收拾好他的手術刀口後,陳教授讓小區先行離去,他獨自一人將他放入裝滿海水的容器裡。
他修長的身軀漸漸沉入容器底部,胸口的傷口處漂浮出幾縷血絲。陳教授盯著那傷口看了幾分鐘,等不到他的傷口自動癒合後,再次長嘆一口氣。
他將桌上的藍布蓋住容器的瞬間,他在水中睜開了眼。
謝安剛從研究所出來,就直奔火星的孩子自閉症患者康複治療中心。
治療中心距離研究所不遠,開車幾分鐘就能到,可謝安還是忙得沒時間在這幾分鐘的路程裡去看謝安琪。
他實在是太忙。
說來也慚愧,謝安琪的自閉症並非是天生的,而是在謝安琪語言表達發育期間,他忙於研究忽視她而造成的。
謝安琪的母親是個地地道道的英國華裔的貴族之女,與謝安結果並生下謝安琪後,因為某些家族遺傳的病症,在謝安琪兩個多月的時候就離開了人世,只留下孤兒寡父兩人。
自此謝安是當爹又當媽。那時他覺得謝安琪是妻子給他最後的禮物,欣喜疼愛的同時,也沒想自己能否給她陪伴,就將年幼的她從英國帶去了美國。而那時候,他的研究事業風生水起,在謝安琪八個多月的時候,他就徹底將她丟給了請來的保姆。而在兩年後的某天,他突然收到通知,說謝安琪疑似是自閉症。
他惶恐不安的跑回家,看著有些陌生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第一次從心裡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愧疚感。
他到底是多久沒仔細看謝安琪了,如今只是多看幾眼,竟都覺得不太認識她了。
診斷結果出來後,他立即給她找了美國最好的治療中心,疏導幾年,稍有好轉,只是依舊是自閉症。
而如今,她已成年,是亭亭玉立的十八歲少女。
謝安停住思緒,治療中心就在前方路口,將車拐入停車場,停好車後他匆匆下車。走到治療中心門口,才發現自己忘了校準自己的表情。他又返回車上,對著鏡子做了幾遍的微笑表情後,才腳步生風的往裡走。
自閉症治療中心裡,什麼聲音都有。小孩子的哭鬧聲,治療師溫柔體貼的開導聲,還有敲東西的咯咯咯的聲音,撕紙的聲音……應有盡有。
謝安繼續往裡走,裡面的環境就相對安靜些了。謝安琪跟那些孩子不太一樣,她不會鬧,也不會吵,只是不說話,不看人,叫她也沒反應。
診斷出自閉症後,謝安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就是謝安琪在繪畫上表現出的驚人天賦。有時候看她作畫,謝安想,也許她並不自閉,只是不愛說話而已。
這種自我安慰在心裡出現幾秒後又被他強大的愧疚感撲滅。把自閉症看成是一種莫大的榮幸,他真是個不合格的父親。
謝安琪在內部的vip治療室,雖然價格昂貴,可這裡是治療師一對一輔導治療,且也不會發生像外面那種混雜的情況幹擾治療,這筆錢謝安還是很捨得用。
來到門口,謝安敲門。
治療師說了聲進來後,謝安輕腳走進去。
謝安琪在畫畫。這是她每一天裡做的最多的事,若是有人強行抽走她的畫板或者畫筆,她就會立馬狂躁,且隨意摔東西。
“安琪,今天畫什麼?”謝安坐過去,在她身邊問道。
謝安琪依舊在認真作畫,謝安看了眼治療師,詢問她該如何時,治療師對他點了下頭,讓他慢慢等待。
果然過了一會兒,謝安琪轉頭看他。
看著她明亮似水的眼睛,謝安的心此刻像住了朵雲,而那朵雲正在下雨,他的心被那朵雲下的小雨淋得又冷又濕。
“安琪,給爸爸看看你今天畫了什麼。”
謝安琪沒理他,轉頭繼續畫畫。
謝安摸摸她腦袋,治療師將他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