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如欣的腦袋才微微的動了動,可還是沒有說話。
孫佳玉長出了一口氣,“你這樣,若是你姐姐知道,她該有多難過,還有你的外甥,如姨娘給他取了名字,叫孫鑫望,如欣你是他的希望啊,你若是一直這樣,他將來要依仗誰?”
孫佳沅側過腦袋眨了眨眼睛,盡量不讓眼淚流出來,是啊,還有希望還有明天,她當初不就是因為這個才會義無反顧的跟著姐姐嗎?
“好了,我們不要打擾如欣了,讓她一個人好好想一想吧。”孫佳玉抱著孩子辛苦的離開了,祝軒瑞一直等在門邊,看到她出來就焦急的扶住她,把孩子交給了奶孃。
“如欣怎麼樣了?”
“我們說的再多也沒有用,還是要靠她自己才行。沅娘也一樣,沒有人能幫得了她們,只有她們自己。”
祝軒瑞溫柔的摸了摸妻子的肚子,“你已經盡力了,若是再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別人身上,我和孩子就該吃醋了。”
故意的調皮話,讓孫佳玉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她知道祝軒瑞這是在逗她開心。
“油嘴滑舌,我什麼時候忽略你們父子了。”
漸漸的兩人的聲音就聽不見了,乙兒還是和之前一樣,將碟子往如欣的身邊推了推,“如欣,吃吧。”
還以為會和之前一樣,她還是不會動,沒想到竟然慢慢的抬了抬腦袋,憔悴的臉上通紅的一雙眼,終於看到了乙兒手中的碟子。
如欣破涕為笑,露出了這麼多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是糖糕,是徐小哥做的糖糕,以前我和阿姐最愛吃他做的糖糕,阿姐每回都不捨得吃,就吃一塊,就騙我說是太甜。其實她也很愛吃,只是想留給我。玉娘說的沒有錯,我要振作起來,我是鑫望的姨母,我若是一直消沉下去,他以後該怎麼辦,永遠靠一個出嫁了的姐姐嗎?”
乙兒也笑了,把碟子往前又推了推。
如欣從碟子裡捏了一塊,放進了嘴裡,很甜很糯和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樣。
只是姐姐再也沒有辦法嘗到了,淚水混在嘴裡,她知道生活不會為此而改變,需要改變的是她自己。
把碟子拿了過來,送到了孫佳沅的眼下,“沅娘,吃糖糕很甜。”
兩個小姑娘擁在一處終於放聲痛哭,好像這樣就能和曾經告別,未來還有無限可期,她們不能再沉溺與過去了。
“乙兒,我們什麼時候回太原吧?去看看,我想親手給阿姐上柱香,不過等我有出息了,我要在京中開店,開最大的衣服首飾的店,我要帶著鑫望一塊回去。”
“好,我們一起回去看看。”
南平郡王府裡,周乾禮站在窗邊,看著院子裡只剩下幾片葉子的梧桐樹,有一瞬間的恍神,時間過得真快,這已經是他被留在京中的第十八個年頭了。
有多久沒有見過父母了呢?一開始還會有書信往來,等到後來甚至他們連一年都沒辦法進京一次。
到來最後他甚至把對父母的期盼灌注在了先帝身上,起初先帝也是視他如己出,但等到周以世出世之後,這份縹緲的親情也就隨之破滅了。
他也從被寵愛的郡王,變成了所有人遺棄的小可憐蟲,輕笑了一聲,早就該習慣了不是嗎?
作為恭王留在京中不受寵的質子,他有什麼權利去抉擇別人的目光呢。
“見過郡王。”直到有人進屋的聲音打破了他的回憶,秋冬還真是讓人忍不住傷感的季節,可惜他卻不能有的就是傷感了。
“起來回話吧,這幾日我讓你查的事情,都查的怎麼樣了?”跪在身前的是個穿墨綠色的外袍的男子,是周乾禮身邊的侍衛,從小就跟在他身邊最為忠心的人。
“回郡王,屬下仔細的查過了蕭家五服之內所有的親屬,都沒有一戶有女兒叫蕭乙孃的,姓姜的倒是查到了。蕭梁忠的親妹妹蕭若嵐,夫婿就姓姜,正是當年姜皇後的嫡親侄兒姜裕恆。”
“做的很好,現在我再讓你去查一事,姜裕恆人在何處,蕭家的舊宅又在何處。”
“是,屬下遵命,這就去查。”
結果和他想的一模一樣,姜乙兒果然就是當年姜皇後的嫡親子侄。
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父親現在在哪裡,若是她想起來姜家當年是怎麼被先帝以報複姜皇後,而全家遭罪的,她會怎麼做呢?
這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皇祖母,您會沒事的,太醫已經給您開了藥,您服了明日就會精神抖擻的了!您不是還說要陪孫兒過壽辰,您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躺在床榻上的就是大周最尊貴的女人,先帝的生母太皇太妃葛氏,如今已是古稀之年,頭發花白麵色蠟黃憔悴,哪裡還能看出半分當年傾城之姿來。
其實周以世乃至先帝,都長得與太皇太妃有幾分相似,眉目間還有她的神色,也能猜出年輕時的太皇太妃是何等的風采來。
劇烈的咳了幾聲,緩慢的抬起手掌,輕輕的拍了拍伏在自己床榻前的小皇帝,“哀家沒事,都是老毛病了,陛下這麼大的人,可不能再哭了。”
小皇帝乖巧的擦幹眼淚,坐在太皇太妃的身邊,像小的時候那樣的撒著嬌。
“孫兒沒有哭,孫兒答應過皇祖母,孫兒是一國之君,以後都不會哭的!會好好的治理國家,讓百姓衣食無憂。”